切磋大会的第一次筛选,没有什么看头。主要是第一场引起哗然,第二场带来欢笑,第三场过后,就是漠然。
即便切磋台上的同门弟子被打得头破血流,他们也只是看着。切磋大会规定,只要不下死手,不致残,不用武器,就往狠里打对方!
这也就是七道宗首位中道宗的剽悍风尚,快狠准,若想要赢,必须下狠手。若想要胜,必须下快手。若想要成,必须下准手!
其余宗门,除了宗比带点血腥,切磋大会这类模式的战斗,就要尽量的保护对方保护自己。毕竟,能入七道宗的,几乎都是具有天赋之人,都需要珍视。
唯有一个例外,那个宗门,教导弟子需以真血提升。不论以何种形式的战斗,输了等于死了。即便不死,也会有人来杀死。胜利了等于逃过一次死,难保下一次不会死!
那是真正的血液洗礼,那是真正的杀戮战斗。一个个嗜血修罗,从满是暗红生命的地狱走出,用手中代表着死亡的武器,收割前进路上一切生灵!
他们将胜利看做生命,将失败看做死亡。荣耀即吾命,军人般的天生的特质,铸就他们铁石的心性!
外道宗,七道宗内唯一一个处于大明国境外的分宗。
外道宗是七道宗真正的门脸,是长驱直入大明国和这个拥有悠久岁月的宗派,唯一的捷径!
每天,外道宗都会面临无数种艰难刻苦的挑战。如一面万里铜墙,又如现代的马其顿防线,迎接犬戎,女真,匈奴以及各国贪婪凶狠的袭击!
外道宗的弟子,大多不是本国的,却都是百里挑一,不怕死,敢屠戮,能隐忍。他们都是最优秀的杀戮机器,不知疲惫的存在。
有可能会疑问,为什么外道宗没有取得首位?
那我来告诉大家,由于外道宗杀伐气息过重,早在成宗立门的时候,就被取消参加争夺赛的资格了!
为什么?
若是让这些地狱修罗去了高洁圣然之地,岂不是有辱圣洁?况且,那些被各分宗视如珍宝的天赋弟子,岂能被他们麻木的收割生命?
这也就是外道宗从未踏足过其他分宗的原因之一。
但,若是有难,外道宗会第一个伸出援手,帮助分宗。这也就是其余分宗虽然厌恶外道宗但却表面上依旧带着尊敬的缘故,全部。
对于他们这些高洁傲岸的修炼者而言,修炼是文绉绉的,是充满神圣的一件事。觉不容许一点,半点的血污沾染上这片洁白的羽毛!
故而,都认为,外道宗不过是一头门,一头用来抵御外敌的大门罢了。又或者说,是一条狗,一条保卫主人的忠犬罢了!
这就是七道宗,外道宗。
苏武盘坐在周正身边,有些无聊的望着台上最后几场切磋。现在是正午,比完了,也就可以开饭了。
百无聊赖的看了几分钟,终于在一声清脆锣响之下,结束了这一上午无聊的切磋大会。所有人都叽里呱啦的说起话来,都朝着饭堂的位置走去,看起来挺累的。“大师兄,一起吃饭吗?”苏武扶了扶周正,轻声问道。
“抱歉,我有点事情去,小师弟你先去吧。”周正咳嗽一声,听声音应该是伤到肺腑了,不然休息了这么久不会一点好都没。
摆了摆手,周正摇摇晃晃的朝着人群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忽的,苏武看到黄段也往那里走去,隐隐间,对周正做了一个手势。
高台之上,黄执事客套了几句后,便找借口说跟儿子吃饭去了,朝着人流相反的方向走去。
“跟儿子吃饭?什么时候这么柔情了,嘿嘿,吃石头去才对吧!”沈长老身后一名执事看着黄执事走相反的方向,忍不住打趣道。
沈长老混浊的老眼往下一望,下方空荡荡的广场上,削痩的少年,目光望着黄执事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雪白的眉毛皱了皱,心头一跳。
……
干裂山上,两道少年身影出现在这里,周正,黄段。
“黄段,小澈子呢?”
周正眉头紧皱着,为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刀锋脸庞陡增几分肃杀之气。与之前落败后的颓然,天翻地覆大转变。
“大师兄,何必如此着急呢,既然你依约了,我们也不会违约不是吗?”黄段看似可亲的笑了笑,只是那双眼中,满是戏谑。
“说好了,修炼迟缓,切磋大会让你,你便能放过小澈子的,莫要反悔!”周正双瞳泛上血色,咬着牙低低喝道。
“哟呵,反悔如何,现在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态度真差!为了一个女人,你有必要吗?我父亲千般的拉拢你,呵呵,你倒好,为了一个女人反咬一口!”
黄段收敛起虚伪的表情,指着对方鼻子破口大骂。
“呵呵,一个女人?小澈子父母与我周家有恩,青梅竹马,两厢爱意,被你横插一脚。一个女人?你放是不放!”
周正身躯之上笼罩起一层淡淡的乳白色元力薄膜,汹汹气势,竟是即将突破九重天的迹象。
“好啊周正,我看你是不要那女人的命了!原来修炼不仅没迟缓,还突飞猛进了!这可是你违约在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我父亲迟早都是长老,你等着给那小娘们收尸吧!”
见到周正浑身散发的戾气,黄段也是一惊,脚步练练后退,嘴里依旧威胁着对方。
“那我看看,究竟是你这个天才儿子重要,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澈子重要了!”周正浑身戾气,竟是与外道宗弟子有些类似。
说时迟那时快,周正几个踏步,身形移动,快速出现在黄段背后。一拳毫无花哨,却撕裂空气,朝着黄段脑门打去。黄段惊慌出手,竟是被一拳打飞。
躲在巨石后的苏武不由一惊,这才是大师兄的真正实力。然而,即便如此,黄段也不可能如此不堪一击。先前爆发的力道,恐怕黄段顶尖了能与七重天相媲美。
看来黄执事没少给黄段灌东西啊……
“周正,你这是把那小娘们往死里丢!”黄段被周正一拳打飞,乱了阵脚,忍不住尖声警告。
“拿你换,他不敢!”周正冷着那如地狱修罗的脸庞,森然说道。
“呼!”
“小杂种,找死!”
忽的,从另一头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以及无数巨石破碎落地的轰隆闷响。一道深黄色元力尖螺势如破竹,直逼两人。最后,在如一盆血瓢泼下来中,缓缓消失。
苏武陡然瞪大眼睛,不远处走来黄执事,他干瘦的脸上失了温和,布满杀气。腰间常年不拔出的长剑也是拔出,只剩下空荡荡的金黄剑鞘。
他走到一堆废墟前,冷冷的看着在废墟中浑身皮肉破碎,血液流淌不止的剥皮人。身旁,黄段被好好的保护起来,正满脸兴奋的长吐气。
“段儿,此人偷学外道宗武学,与外道宗勾结,欲将我七道宗秘密泄露出去,该当如何处理?”他极薄的嘴唇一张一合,仿佛诉说一件在寻常不过的事情。
黄段愣了一下,好似没想到,片刻后方才诡异的笑道:“九九八十一刀,凌迟而死!”
苏武睚眦欲裂,九九八十一刀,凌迟而死,那可是叛宗离道之人方才应该承受的严酷刑法,大师兄何罪之有?
“邢刀我带来了,就地处决吧!”
黄执事从怀中掏出一把只有手掌长的锋利短刀,刀芒错落,竟全是细密的回钩锯齿。那一刀下去,非扯下几两肉不可!
黄段接过邢刀,满脸得意的俯瞰废墟中蠕动了几下,不再挣扎的周正。此时,后者闭上了双眼,最后发出一声悠悠叹息。
“噗嗤,噗嗤!”
苏武别过脑袋,把身躯死死的埋进石堆里,牙齿咬着嘴唇。耳畔不断传来邢刀入体,锯齿带肉的闷声。
心头一千个一万个悔恨,先前为什么不阻拦他,受伤之躯,仍前来赴约,分明是算计好了的。周正平时细心谨慎,果断分明,怎会如此傻?
那一声叹息,似乎吐了千万个不甘,向天倾诉了无数个不愿。
随着最后一声落下,苏武知道,那个在黄执事门下唯一一个护着自己一些的严谨大师兄周正,随风而去了。
随着风和他一起走的,不仅有一声意味深长的叹息,还有莫名的罪状。
“叛宗离道,勾结外宗,图谋不轨,祸害师门,邢刀之下,九九八十一刀,已然伏诛!上敬天道,下合众地!”
黄执事念出那一段繁文缛节的罪状诰词,便带着黄段走了。他们是带着一阵风来的,也是带着一阵风走的,飘忽之间,仿若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带走。
真的,什么都没带走吗?
苏武苦笑一声,摇摇晃晃的,朝着另外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走了过去……
正若为正,负若为负,正负两相和,阴阳两相衡,乾坤苍穹,碧落无尽,周而复始,若即若离。
七年前,一位老者夜里哄小孩入睡的浅唱,在这里飘荡。如风,若即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