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啦!”
随着一声苍老的回应,店门里面传来落锁的声音。
这之后,吱嘎的声响便传入到陈扬的耳朵里面。当店门被开启了一道缝隙时,浓重的中药味道就传了出来。随后,一个面如枯槁的老男人更进入了他的眼帘。
“是艳儿小姐吗?”
“是我!阿土伯。”刘艳听到老人的询问,爽快地回应,“我带着朋友过来的,他有事想要过来看看。”
“哦,进来吧!是个年轻的后生吧?”
老人的话说得很缓慢。随着话音,他的眼皮向上用力地翻起,眼中昏黄色的眼白就完全显露了出来。让人感到惊奇的是,他的眼中并没有眼珠。这说明,他的确是一个瞎子!不可能看到任何人。
“老人家,你怎么知道我是个年轻的后生?”陈扬不禁要问。
“呵呵,相由心生!我当然能够看得出了。”老人诡笑着回应,并将身躯缓缓地转动了起来,又试探着向店面里面走去。
“切!陈医生,你别听阿土伯骗你,他的鼻子可灵了。”刘艳听了老人故弄玄虚的话,却在一旁将他的谎言戳破了。
陈扬听刘艳这样讲,只是笑笑,就跟在老人的身后向着店面里面走去。
当陈扬在店面当中站好时,却发现这里除去有几张按摩床之外,墙壁上面的文字和宣传画所呈现出的,依然是牙科治疗的内容。
“阿土伯,你接手这家店后,难道就没装修过吗?”
“接手?这家店不是我的,我只是一个看店人罢了。它过去这样,将来还会这样。”老人边说边摸索着将墙上的电灯打开了。
“看店人?”陈扬好奇地问。
“是啊!小姐会回来的。”老人边说边走到一张按摩床旁站好。看这意思,他已经做好了开工的准备。
“小姐?你说的小姐是……”
“后生,你的问题太多了吧?”老人的嘴里这么说着,无珠的双眼却用力地睁开,并向陈扬所在的位置盯去,“我只是一个眼瞎的老东西,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的。你要是不治疗,那就随便看看,然后走吧。”
虽然陈扬知道面前的老人是一个活人,可他脸上的表情,还有给人的感觉,却象是死人一般得可怖。
“阿土伯,你说什么呢?他可是我带来的朋友。”
“哦,艳儿小姐的朋友?嗯,那还是可以信任的。”老人嘟囔着低下头,转身向店面的深处走去。他既没有叱责陈扬,也没有继续跟他交谈的意思。
“陈医生,你别怪他!阿土伯人很好,只是脾气有点儿怪。”
陈扬微微一笑,并且回答,“刘艳,我知道的。你帮我问问有关小姐的事情吧。”
“阿土伯……”刘艳的话刚开口,老人就用舒缓的语调将她的话打断了,“进来吧!到里面来。进来,你们就会知道了。”
陈扬听老人这样讲,脑海里面却浮现出了那个白衣女人的形象。那天晚上,她跟陈扬说话时,所使用得也是类似的口气,“往前开!往前开就不会有事了。”
“陈医生,阿土伯喊我们呢。”
“哦,走吧!”陈扬听到刘艳的提醒,连忙将心神收了回来,又紧随着老人的脚步一同向着店面的深处走去。
用不多时,一扇并不明显的门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随着这扇房门开启,一间装饰典雅的卧室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咳咳!”当刘艳进入卧室时,轻咳声便从她的嘴里传来。显然这个房间一直被尘封着,老人很少到里面来。
听到刘艳的咳声,老人歉意地说,“艳儿小姐,真对不起!我极少到这里来,因此,这里落满了灰。你知道的,我的眼睛不中用了,看不到房里的东西。我担心,这里的摆设会被我给弄坏了。”
“没什么,阿土伯!我们只是随便看看。”
刘艳随口应下老人的话,并把目光向着陈扬那边瞟去。
这时,陈扬则在打量着卧室里面的摆设。用不多时,他的目光就被墙上摆放的合影照片吸引住了。
这是一个怀孕女人跟她丈夫的合影。
虽然这女人因身怀六甲,而变得面容有些虚胖,可这依然无法掩饰她是一个美人坯子的本质。
非但如此,陈扬还发现那个男人的面容长得有几分面熟。可他却实在无法记起自己曾在哪里见到过他。
“这是先生和太太。”
不知怎的,老人竟象是发现了陈扬的举动,便用低沉沙哑的声音提醒。陈扬听了这话,只得吞咽着口水回应,“哦,是、是吗?”
“嗯!先生,死得惨;太太,死得更惨。唉……”
老人的话说完,又发出了一声空叹。就算铁石心肠的人看到他如今的表现,也会为之动容。
“阿土伯,他们就是薛医生和那位在这里工作过的护士吗?”刘艳很小心地问。别看她奶奶生前经常提起这家诊所,可她从来都没有问过这方面的问题。
老人没有回答,依然用泛黄的眼白看着墙上的照片。
痛苦的表情写在他的脸上,或许他已经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
陈扬并没有去打扰老人,而是等到他将头颈转开时,方才低声询问,“阿土伯,你能跟我讲一讲,薛医生是怎么死的吗?”
“往前开!往前开就不会有事了。”
让陈扬倍感心塞的是,老人的嘴里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阿土伯,你说什么呐?”刘艳听到老人的回答,更把身躯紧靠到陈扬的身旁。同时,她的脸上也换成了惊怯的表情。
“往前开!往前开就不会有事了。”
老人非但将自己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还将无珠的双眼向着陈扬和刘艳看去。当他的眼白正对上陈扬的脸时,眼皮还用力得向上翻起。看他如今的表现,就好象在死死盯住陈扬,并在等着他的反应一样。
陈扬梗着脖子,吞咽了口唾沫,并没有吭声。
老人则幽幽地说,“那是个雨夜,先生开车出去急诊,就再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