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学院出头挑战,既在意料之中,又让人感到气氛一凝。
而不远处盘云学院和百里家的子嗣,竟然都稳如泰山,丝毫没有挑衅的意思。更多的人,则是为太后给陆尘定下的婚约而感到惊诧。
萧少川出头挑战,正应了大部分人的心理,唯一可能阻止这场纷争的,便是堂上的两位大人物,太后和祭酒大人。
百里太后却只是不动声色的闭目养神,而祭酒陌寻常沉声道:“年会本就有文武两会助兴,点到为止,随意挑战。”
一时间堂下众人兴奋起来,虽说陆尘击败了百里杨青,而更有不着调的传闻说陆尘击败了名将楚天阔。
但后者实在太令人震惊,真正相信的反而没有几个。
原随风定睛打量着萧少川,此人是返魂巅峰的修为,比百里杨青只强不弱,忽然伸手微微一拦陆尘,站起身来。
“我师弟身子骨弱,我跟你打,不知你敢不敢?”原随风冲萧少川冷笑着,跨步出席,“不会……你们破军学院的人,只会趁人之危,找个未经修炼、身受重伤的人吧?”
萧少川神色一变,冷哼道:“先败了你,再打陆尘不迟!”
原随风“切”了一声,拔剑虚指萧少川。
萧少川神色一变,一步跨到席前。
二人剑拔弩张,即将动手之际,陆尘忽然从席后站了起来。
“太后,陆尘斗胆,想问一问小公主是否知道今夜之事?”
陆尘神色严肃,认真的望着太后。
一时间堂下又都哗然起来,本已做好看一场激战的众人,都不曾想到陆尘会有这种反应。
太后淡漠的瞄了陆尘一眼,沉声道:“她已身在北域御敌,知与不知又怎样?”
“婚姻之事乃一生之事,小公主如果不知道此事,还恕陆尘不能接受这纸婚约。”陆尘冲着太后恭敬一礼,转身拉着原随风便要出门。
太后目光一寒,继而又缓缓恢复淡漠,不动声色。
萧少川大怒追上去,厉喝道:“小子,给我站住!”
话音未落,带着铁拳套的手已经击出,空气都被这一拳打得震颤,变得像一潭湖水般。
陆尘头都没回,原随风打了个呵欠,猛然手腕一抖。
长剑回旋,忽然有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
萧少川一拳击出的气劲被原随风轻描淡写的一剑破解,万千气浪折皱着四散飞向席间各处,堂下众人各施手段防护着。
而原随风那一剑,仍旧没有止歇,风乍起后风满楼,狂风破浪般直刺萧少川。
萧少川神色大变,不敢硬接,慌忙向后退开。
剑光一闪,原随风已经收剑,那个呵欠也刚刚打完。
陆尘仍旧是头也没回,拉着原随风就走出了国子监,扔下年会众人面面相觑。
新年的京城还是一片火红,到处都是喜意,原随风看似淡定,却实则忐忑。
“喂,你小子这么搞,不怕以后太后祭酒找你事?”
陆尘想了想,还是老实回答道:“怕,但我只能这么做啊,要不然岂不毁了百里姑娘一生前程?”
原随风无奈道:“那你好歹也可以委婉一点啊……”
“我都是要快死的人了,哪还管那么多?”陆尘笑了笑,忽然觉得很开心,“我修的本就是快意,都到这个时候了,顾忌当然也更少了。”
原随风看着陆尘,暗暗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陡然间,陆尘停了下来,原随风抬头看去,便望见了道路中间拦路的人。
那人正是百里杨青!
原随风眉头一挑,挡在陆尘身前道:“怎么,你小子还要惹事?”
百里杨青盯着陆尘,突然恭敬的施了一礼,“闻道有先后,是故达者为先,先生修为心胸,让杨青多有裨益。今夜特来相告,明日年会,百里家有人心怀不轨,想对先生动手,还望先生早作打算。”
原随风有些愣住,他忽然感觉跟陆尘纠缠到一起的那些人,都总会或多或少发生一些变化。
陆尘却很自然的笑了起来,冲百里杨青也施了一礼,笑道:“多谢百里兄,陆尘一定小心。”
百里杨青点点头,也不曾啰嗦,径直转身离去了。
原随风有些惊愕的望着陆尘,陆尘很疑惑的望着他,似乎在问你为什么这么惊愕。
原随风只有再一次道:“我发现,你的确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无语的家伙。”
陆尘笑了笑,忽然道:“你刚才用的,应该是风乍起,风满楼,长风破浪这一剑三式。出剑的时候还是慢了,虽然风乍起的起手本就是讲求循序渐进,但不意味着你出剑要犹豫揣摩。如果你能出剑更坚定一点,这一剑怎么也能让萧少川流点血了。”
原随风连走都不走了,呆呆的望着陆尘,“你怎么知道我这套剑法……”
“看书看的啊,我师父很无聊,就给我推演一些招式看看……我不是说过么?”陆尘很疑惑的望着原随风。
原随风用力的抓着头发,指着陆尘道:“摆脱你别用一副大家都知道这件事多容易的那种眼神看着我,也只有你们师徒这种变态才能做得到。”
陆尘摇头道:“我听师父说他老乡也能,应该……是院长吧?”
原随风寒着脸大步走去,直到走进天问学院,也再没跟陆尘说一句话,让陆尘颇有不解。
二人离去之后的年会里,已有不少学院的老师纷纷进言,说陆尘忤逆太后,目无尊长,必该严惩。
太后低眉垂目,始终不发一言。
祭酒陌寻常身后的女孩,听到这些人的话,不由有些担心陆尘,不断的偷偷拉扯着父亲的衣角。
陌寻常叹了口气,开眼向众人道:“诸位以数十年,数百年之修为年龄,刁难一个孩子,也无怪乎那孩子几天前说过,时无英雄,竖子成名。”
前一刻还气势汹汹的众人,纷纷哑口无言,各学院到来的一些长辈,嘴角却都露出了微笑。而这其中比较引人注目的,却是盘云学院,竟然始终没人再发一言。
太后的眼光掠过蓝天行,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