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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萤辉十三醉

示道宴会是仙、人、妖、魔四界的大事,虽时至今日只有仙、妖两界参加了,但每次作为东家的天界都是大张旗鼓精心准备。

天界本身清静,代表“道”最高模范的仙人也无情无欲的代名词,但为了准备示道宴各路仙人提前采集日月星辰之光华制成天界特酿“荧辉十三醉”,还会特意拿出长了百年的仙果来招待众妖,有时候运气好了还会有大增修为的千年人参入宴(当然自第一届示道宴至今的数千年也不过出现过两次次人参,但这也已经让各界疯狂),另外还有众多琳琅满目、难以入世的奇异玩意出现在宴席上。

就单说这“荧辉十三醉”,每个参加过宴席的妖怪回到人间都不住向其他人说起它的好。这酒是以天地光辉为引,以天河纯露为料,再加上仙人的独特酿法,酿造出的酒味道醇美,闻之即已浅醉三分,饮之更是飘然欲仙。而它之所以叫做“荧辉十三醉”,是因为饮下一杯就会连续十三个夜晚梦到自己生之不可求的十三件事,梦中所遇所得恍若真实,醒后反而幽然如梦,在经过十三个夜晚后,大多数得到心灵慰藉的妖怪会如梦初醒,在境界上有所提升。

夭儿当年饮下这酒,连续十三个夜晚那出尘绝世的身影悄然入梦,梦里的他们一起看传说中变幻莫测的云海,一起坐在皎皎月下开怀畅饮,甚至连洞房下的花烛也来助兴,他掀起他的盖头对她说出相伴至老的诺言……但十三个夜晚后,夭儿的境界未曾有丝毫提升,原本无欲无求的心反而有了从未有过的波澜,那时候她便下定决心——往后的一百年,甚至无数的一百年里,她都为他“守道”,只为一百年一次的一个回眸……

鸣钟楼上一位仙人拾级而上,直至走到顶端寓意“四界共安”的“四相钟”旁时,他一撩衣襟扎了个敦实的马步,双手扶住巨钟前悬挂的钟锤,气沉丹田用上了法力真元用力将钟锤向巨钟撞去。随着雕满祥云的钟锤重重敲击在四相钟上,仙人白至透明的手上青筋跳起,一声恢宏的钟鸣传至天界四处。

第二声。

第三声。

第四声。

……

钟声震得云层翻涌,而本四处交头接耳的众妖也停止动作端正坐于桌前。钟鸣总共响了至“九”这个极数才在随之响起的丝竹之声下停住,敲钟的仙人气定神闲下了鸣钟楼踱步远去,而手抱乐器彩带纷飞的仙女款款而来。

这是示道会开始的前奏,钟声提醒来者肃严,歌舞代表仙界的友善。不知多少人在这“一个棒槌又递一口甜枣”的开场中沉迷仙界的威严与华美,但这其中肯定没有夭儿。

自第一声钟鸣,夭儿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她坐的位置并不怎么靠前,但也已经相当不错了,毕竟像她这种小妖能不在最后已是运气。妖族分为不同派别,在这示道宴中又由不同的仙人管理,钟声一响这些仙人便纷至沓来,清一色白衣白靴面色清冷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但在夭儿眼中花仙与其他仙人从头到脚都是不同。

花仙与其他众仙站于宴席两侧,他清冷的眸子向众花妖的方向扫了一眼,看到梨妖微微颔首后便转回目光不再动作,只等着一会示道宴的第一个环节“唱名”,今年的唱名恰巧轮到他。

只是这一眼完完整整的入了夭儿的眼。她与梨相隔几排却恰巧坐在同一方位,刚刚花仙的那一眼恍若看的正是她,这让夭儿的三魂六魄都飞了去,什么示道宴都不在重要,她的心里完全只剩那清冷的眼角和抿成一道线的薄唇。

这时候,随着乐奏渐入尾声,“荧辉十三醉”和一盘盘仙果被小仙们逐一端入了席上。

荧辉十三醉的香味勾着夭儿的嗅觉,她脑中花仙清冷的面容再加上一百年前梦中的场景叠加在一起,瞬时让她只觉口渴难耐,恨不得饮下百杯的美酒。

丝竹渐寂,花仙拿着手中的名册缓缓走入宴席中央的白玉台,在众多目光中气定神闲的仿佛闲庭信步。

乐曲终了,仙女们静静离去。这一刻也不再有谁会注意曲子是什么时候停的,仙女们是什么时候走的,所有的目光都跟随着恍若月下清泉的花仙洛昀。

花仙洛昀本是生于天界清灵泉旁的一株白牡丹,由于日夜吮吸灵泉的仙力又恰巧听闻仙人讲道才开了灵智,又经历了上万年才化形成仙。这也是为什么洛昀的面貌在天界众仙中也算是上乘的,他的面容艳丽中带着几分清冷,气质天然瑰丽又清澈如泉,或许天界中有无数代表“诸道”的亘古仙人,但却只有一个饮灵泉得道的花仙。

洛昀的声音像他的人一样清澈无波充满吸引力,每每念到一位守道百年的妖那个妖都忍不住坐直身子一副“听吧,这好听的声音念的正是老子的名字”的样子。但对此洛昀并无在意,他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随意的捧着玉简,恪尽职守的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念着。

“五峰山桃妖,夭儿。”

夭儿登时从望向那思慕了百年的身影,而那人此刻也正看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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