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然睁开眼,血红和残肢消失了,只剩静谧的房间。
幽暗的房间陈设熟悉,自己正躺在位于组织的床上,身上的着装是组织里最高统领的着装。
她最终还是回来了。
粗重的呼吸来自鼻端,狂跳的心一点点平复——那只是一个梦,她没有杀了他们,他们不会像其他人一样惧怕她,骂她是怪物的。
门开了,她竖起全身警惕,冰冷的双眸狠狠扫过门口那边,与刚才的茫然样判若两人,目光所触及来人,她稍微收敛自己过于冰冷的眼珠子,身子也没有了刚才那么紧绷。
“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白虎快步走近床边,如平日一般对她微笑。
声音很温柔,她仍在恍惚,细指攀上他的手臂,紧紧抓住白虎。
他淡定地瞥了一眼她泛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地问。
“你做噩梦了?”
他就像个大哥哥一样,轻轻替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细心而体贴。
“我梦见......”
她觉得嗓子发干,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沉睡了多久,她从来没试过睡那么沉的觉。
“什么?”
他走去桌子旁边倒水,递给她。
“没......”她欲言又止。
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白虎沉吟了一下,拉过旁边的椅子,坐到她身边。
“樱月,看着我。”
她茫然地转过头去。
他死死地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孔,以及清澈如水的双眸,在那一双冰冷的双眸他居然看到了迷茫!
“樱月,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砰地一声,手中的玻璃杯因震惊松落砸向地板,玻璃渣子瞬间支离破碎。
樱月过于震惊地反应引起白虎皱起了双眉,淡淡扫了一眼满地的玻璃渣子,他望向她错愕的脸,在她眼中,他看到了惶恐。
惶恐?这两个词从不会在她身上出现的,现在......
“是安圣还是李富良?”
他问得很轻松,一点也没把她惊讶的表情收进眼里。
她听不清楚白虎在说什么,她的脑袋嗡地一声炸开,一直嗡嗡在响,一片空白。
好一会儿,才传来她干涩的声音,她舔舔干枯的双唇,颤抖着声音问。
“喜欢......是什么?”
这一问,倒是难倒了白虎,他苦恼的用手撑着下巴,思考着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给樱月听,她才明白什么叫做喜欢呢?
“喜欢......就是脑海里会想那个人的样子,想每天都看到他,看不到他会浑身不舒服,见他受伤,自己会很痛,就好像伤在自己身上......我想就是这样吧。”白虎说着说着一脸正经地转过身,双手抓着她的肩膀,两只眼睛盯住她的双眸,严肃地说道。“樱月,我在你眼中看到一种东西,一种我以为不会出现的东西,那就是——感情。”
她缓缓睁大双眸,懵懂又震惊。
“感......情?”
“告诉我樱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突然回组织?你不是在学校待得好好的吗?你不是跟他们相处得很好吗?”
白虎问出这几天的疑惑,樱月突然一声不吭地回到组织,二话不说的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几天,他以为她是累了,想休息了,可是越想越不对,她以前是那么憎恨组织里的人和事,除了他,她恨不得逃离组织远远的,而这一次,她居然心甘情愿的回来了,这里面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白虎的疑惑让她犹豫不决,她紧抿着双唇,一句话也不说。
见她这样,白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踱步到落地窗,望着楼下戒备森严的院子。
她始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什么话都藏在心里,这让他这个做哥哥的感到气馁。
“你还当我是你哥哥吗?”
白虎的语气掩藏着失望。
她咬咬唇,双拳紧握。
“樱月,我们共生死十几年,比亲人还亲,你还是不愿意选择相信我?”他苦笑着摇摇头。
看来在樱月心中,始终没拿他当过哥哥。他知道樱月是个很冷情的人,几乎可以说是冷血动物,他默默守护在她身边十几年才一点一滴接触到她,而她呢?望向隐藏在黑暗阴影的樱月,明晃晃的双眸即使就这样看着你,还是散发出冰冷的气息,她太过冷漠,冷漠得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娃娃,这样的她让人感到害怕,他看过樱月杀人,那种嗜血的疯狂真让人不寒而栗,组织里的人除了他,没人敢靠近樱月,在别人的眼中,她是个杀人魔女。
见她还是不吭声,他无力的叹了一口气,提脚准备走时......
“他们知道我杀人了。”
淡淡的一句话从她嘴里飘出,他停止了脚步,有点诧异地看向她。
“我的双手沾满人的鲜血,尸体支离破碎,我在他们的眼中看到恐慌......”她抬起自己的双手,望着自己的手掌,低垂着眼眸看不出她的表情。“我知道,在他们看来,我是个杀人狂魔,是个冷血动物。我害怕,我害怕他们怕我,排斥我,甚至鄙视我。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拼命摇头。
白虎她失控,急忙走上前去,抓住她的双肩,制止她疯狂的举动。
“樱月!樱月!”他大声喝住她的名字。“你冷静点!”
她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白虎,我是不是不正常?我只想当个普通人,我只想有个家......”
这个“家”字触动了白虎,他眼眶湿润,抱着她的头,搂紧怀里。
他们都想有个家,一个平平凡凡的家,他们都想做个普通的孩子,可是老天爷跟他们开了一个好大的玩笑,他们一天是杀手,终身是杀手!
“如果喜欢一个人就是经常想他,那我就是喜欢他,可是我不能喜欢他,他是那么干净阳光,而我?双手沾满了鲜血,我不配跟他在一起,白虎,我不配站在他身边。”
靠在同伴的身上,全身忍不住颤抖,周围寒冷的气息,内心极大的慌乱让她冷到指尖,她紧紧抓住自己的手臂,紧紧掐住,借由那疼痛来遏制住颤抖的身子。
“没事的,樱月,也许他不介意呢?”
“不!我介意!我非常介意!我不想让他看见我陷入疯狂的一面,我不想让他看见我杀人!”
她倏地坐直身子,严肃地对着白虎吼道。
樱月认真的表情着实吓到他了,好一会儿,他都无言以对,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坚毅的侧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