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玥第一次见到顾子安时,是在她的第二任丈夫的葬礼上。说起辞玥的丈夫,那是一把辛酸泪。
第一任丈夫无故暴病而死,第二任,也就是现在躺在棺材里的这个,是突然发疯,跳下村子里的水井而死。
第一个死的时候,村里的人都觉得她可怜,那么年轻貌美的女人就这么守寡了。等到第二个死的时候,村里的人看她的目光开始变了。他们说她是一个克夫的命,更有人拿着她的脸来说事,说她是狐狸精变的,她的丈夫被她吸取了精魂。
但是辞玥的确是妖,但是不是狐妖,她面前这个才是。
顾子安不是谁的亲戚,他却穿着一身白衣出现,村里的人们都以为他是来吊唁马小贱的第二任丈夫的。
辞玥抬起了她面无表情的头,看着顾子安。不为什么,就只为了闻到同类的气息。辞玥是一个花妖,牡丹花。顾子安一看就知道他是狐妖,性别不明的狐妖。
一身白衣的顾子安,恍若是一个从仙境中走出的仙女,且是女扮男装。因为他那张妖孽的脸,总是会让人误导,即使过了几千年,结果还是一样。就连初次见到他的辞玥也是以为他是女子。
“你丈夫又死了,那么,我可以娶你吗?”这是顾子安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声音犹若玉珠落盘,是那般好听。略为磁性的声音将顾子安的性别道出。
明明是痞里痞气的一句话,但是还是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是那般的优雅。
在灵堂的人都惊呆了,丈夫刚死,这厢就来了个人说要娶她?对方还是一个雌雄难辨的人?
村民们都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可比戏折子好看多了,估计能在这个民风淳朴的小村里唠叨上好一阵子呢。
辞玥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果真是同类!人间怎么会有如此妖孽的男子呢?
白色孝服下是一张倾城的脸,虽不及顾子安,但也是少有的姿色。水灵的眼睛,细细一看,仿佛里面有璀璨的星空;用木簪绾起最简单的发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冰冷而不敢接近。
“我死了两个丈夫,而且一个还在你面前的这个棺材里。”辞玥自然不会答应他,若非迫不得已,她也不会这样做。葬礼结束后,她就该找个好理由,离开了。她想要得到的也得到了,那两个人下辈子也会投个好胎。
“我不介意。”顾子安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扇子,扇了扇半遮着脸道。
“我介意!李叔,麻烦送客,这人我不认识。”辞玥不想和他再多纠缠,理智告诉他,顾子安非善类。
“我相信,你总有一天肯定会嫁给我的!”顾子安也没有太为难,大笑了一声就走了。
让那李叔松了口气,将他将这么一个“仙女”赶出去,实在是违心。
“该出殡了。”辞玥看了看天,说道。
此时灵堂里面的村民才回过神来,眼睛里放出精光,这个八卦可比辞玥死去的丈夫更精彩。
来参加葬礼的说书先生都已经想好书名了,就叫美艳寡妇的情人。
出殡的队伍排了长长一列,辞玥的第二任丈夫在最前面,舒舒服服的躺在棺材里,所有人都是步行,他被人抬着也算是舒服。
此时正好是秋天,风吹落叶,将这出殡的气氛彻底烘托了出来。顾子安站在一个山丘上,衣袂飘飘,竟和这荒凉的秋色融为了一体。
辞玥远远就看到他了,只因他的那身白衣太耀眼。辞玥用嘴型说了一句:你就是棺材里的那一个。
顾子安的视线是何等的好,一看就知道辞玥说了什么。正所谓,同类之间一个眼神就可以说明事情。顾子安笑了笑,同样用嘴型和辞玥交流:你是说我可以当你的丈夫吗?
顾子安看的懂辞玥说什么,但是辞玥却看不懂顾子安说的,她按照人之常情的理解了顾子安说了什么,按照她的理解是:我活的好好着呢,别诅咒我。
在多年之后,辞玥才知道自己误解了那句话,也是那个时候,辞玥才知道顾子安到底说了什么。当然,知道真相的她是郁闷的。
第二任丈夫下葬后,辞玥就离开了这村子。她本就不属于这里,她该回去她应该待的地方了。
辞玥一路走走停停,她的终点是天山,她不指望能在春天来临前回去。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让她觉得她应该一个法术直接回到天山。这次收到的两个亡灵的精魄能让她一段时间之内不用再去收集精魄了。
辞玥作为一个牡丹花妖,却十分奇怪,奇怪的是她体内的内丹,她的内丹不是成型的,而是由那些精魄堆积而成,直到现在,她的内丹也只是半月型而已。因而她必须要经过一段时间后,收集亡灵的精魄,以供内丹吸收。亡灵不会因此而不能投胎转世,相反能投个好胎。
她生长在天山,是天山上唯一的一株牡丹,有个叫朴奇的老头教会了她法术,并修成人身。朴奇老头是槐树妖,活了多久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这个老头,辞玥尊称他一句师父。
这次在这个山村里面嫁给的那两个短命鬼就是辞玥看上的精魄,辞玥遇到他们时他们的生命已经为时不多。辞玥同情他们都要死去了还没有妻子,就成人之美,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新娘子,嫁给了那两个短命鬼。
遇到顾子安完全是属于意外,辞玥收集精魄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妖界也有谣传辞玥内丹的独特,但在妖界里也算不得是奇事,比这更加惊奇多的是。
这天,辞玥骑着个毛驴,优哉游哉的走着。一匹毛驴,一个美女,这么奇异的搭配竟不生半点违和。
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从旁经过,惹起了一阵灰尘。辞玥在心里嘀咕,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心里是这样嘀咕的,但眼里没有半点羡慕的痕迹。也是,作为一个妖怪,虽然不能变金子什么的,但是,也不会去羡慕有金子的人。
在辞玥看来,拿金子显摆的人,都是傻子。
马车内,某人,打了一个喷嚏,皱眉,而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