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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二、花儿谢了

活在自己城堡里的怪怪鼠,常常感到很孤独。

它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孤独。过得很不开心。

不开心的时候,就会独自出去走走。

有时候爬上高山,一览众山小的感觉,能让它暂时找到一点豪情。

有时候走上冷僻的林间小径,静静体味那一份孤寂与陌生。

有时候去那些荒郊。杂草丛生的荒郊,一如它乱糟糟的内心世界。

这种时候,它会感到无助,心头会泛起浓浓的伤悲。

为何始终,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有一天,怪怪鼠独自漫步在田野上。

田野的尽头,是一片坡地。

上面长满了桃树。

桃树上朵朵花儿,含苞待放,笑意盈盈。

一不小心春天就到啦。

春天,去南半球旅行的太阳回来了。

春天,天空不再有寒冷的阴云笼罩。

天空,出现了久违的蔚蓝。

云彩,也脱下了灰扑扑的外套,露出了那份洁白。

空气回暖了。树枝翻绿了。

小草,在每一条路的两旁,发芽了。

花儿,尽情释放藏了一个隆冬的芳香。

此情此景,让怪怪鼠阴冷潮湿的内心,像是晒到了一点太阳。

怪怪鼠露出了一点微笑。它来到一棵桃树下,想依着小憩一下,慢慢欣赏满目的美景。

刚靠上桃树,就把一朵熟睡中的桃花惊醒了。

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看眼前的老鼠,桃花笑了。

笑得那么妩媚,一对酒窝可以盛上美酒。

“你好,你是谁啊。”笑意盈盈的桃花问。

怪怪鼠抬头看到了那株桃花。

露珠像一颗晶莹的钻石,缀在桃花的头顶。美极了。

再配上它的灿烂的笑容,谁看了都会觉得愉快。

“你好啊,桃花。”怪怪鼠心情也好点了。

“嘻嘻,我叫小桃红。这是夜莺给我起的名字。快说嘛,你是什么东西?”

小桃红还涉世未深,没看见过老鼠。

“我不是东西。我是老鼠。”

“老鼠是个什么东西嘛?”小桃红嘟着嘴问道。

“晕。长得像我这样的就是老鼠啊。”

“噢。”弄明白了这个问题,小桃红很高兴。它开心地问道:“老鼠会唱歌么?”

“不会。老鼠会打洞。”怪怪鼠笑着回答,有些自嘲的口吻。

“噢。我有一个叫夜莺的朋友,它就很会唱歌。唱得可好听了。昨天晚上,连天上的星星也给它的歌声迷住了,一句话都没有说。要是在平日里,它们会吵翻天的。不吵的时候也不消停,一个劲儿地上蹦下跳,看得我眼花缭乱。”

“呵呵——”怪怪鼠觉得小桃红好可爱,想和它多聊聊。“我小的时候,也常常看星星。不过那时候,我不觉得它们吵啊。它们好安静的,也不上蹦下跳。我一颗两颗地数啊,总也数不清。”

“笨蛋,天上星星那么多,能数得清么。”小桃红说话娇滴滴的。

不过听着,感觉很舒服。

太阳升得更高了。露珠已经悄悄躲了起来。

小桃红迎风伸伸懒腰,不经意间又长大了一点。更美啦。

“数天上的星星,亏你想得出来哦!”小桃红笑道,依然娇声娇气。

“是啊,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很聪明呢,现在才明白是无知。”

说这话时,怪怪鼠有些伤感。

“咦——,刚才还好好的呢,怎么一下不开心啦?还说要跟我交朋友呢。夜莺就不会像你这样子。即便是在黑夜里,它都唱得那么开心。你在这大好光景下,怎么还打不起精神呀。”

“我也纳闷呢。”怪怪鼠说。一段时间以来,它的心头都很沉重。

“别闷啦。真搞不懂你们这些脑袋上长满了器官的东西,明明活得好好的,哪来那么多烦恼。算啦,不说这个了。我还要晒太阳呢。我跟蝴蝶有个约会,明天,它就会来找我,我要把自己弄得更漂亮一些。”

“那我能跟你交朋友么?”怪怪鼠恳切地问道。

“当然啦。但你不能常来看我。那样的话,我就没有时间和蝴蝶玩啦。”

桃花做了一个鬼脸,调皮地笑着。

怪怪鼠点点头,很高兴交到这个朋友。

第二天一早,怪怪鼠又去找小桃红了。

果然,一只蝴蝶在小桃红周围翩翩起舞。

跳得那么轻盈,飘逸,像是在用身体,写一首美妙的诗。

不说小桃红,连怪怪鼠也看得入了迷。

怪怪鼠呆了一会回过神来,见小桃红十分入迷,不好意思去打扰,悄悄离开了。

第三天,怪怪鼠又去找它的漂亮朋友。

依然有一只蝴蝶在小桃红的身边翩翩起舞。

已不是昨天的那一只,身上的色彩更鲜艳。跳的舞,也更好看。

小桃红已经盛开,在春风中摇曳生姿,妩媚动人。

怪怪鼠欣赏着蝴蝶的舞蹈,那么陶醉。

不多一会,又来了一只蝴蝶。

两只蝴蝶变换着各种舞姿,逗得小桃红好欢心。

怪怪鼠不忍心打扰,又悄悄地离开。

第四天起得很早,一切收拾停当了,天都还没怎么亮呢——它怕去迟了,又有蝴蝶在飞。

“小桃红,小桃红。”怪怪鼠在桃树下轻声喊道。

小桃红睁开睡眼,看见了怪怪鼠。

“阿——,是你啊,小老鼠。这几天都干嘛去了,怎么都不来看我哦。”

“我来了阿。一直有蝴蝶在你身边,不好意思打扰啊。”

“晕噢,听你这口气,好像对我有意见的哇?”

“没有啊。我只是不怎么喜欢蝴蝶。它们都是花花肠子,到处拈花惹草。跟它们交往,是不可能有未来的。只有像蜜蜂那样实诚的,才配得上你的美丽。”

“哎呀,别提蜜蜂了,它太没趣啦。成天只知道工作,呆头呆脑嗡嗡乱飞,匆匆忙忙没有停歇的时候。生命是短暂的啊,谁能保证你明天一定还活着呢。要及时行乐啊,快活才是最重要的。”

小桃红话音刚落,一只蝴蝶又飞来啦。它忙着和蝴蝶嬉戏,也就没时间搭理怪怪鼠了。

怪怪鼠失落地离开那里。

以为找到一个朋友了呢,结果并非如此。

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再也不去桃花地了。

过了些日子,一只蝴蝶偶然从身边飞过,才又想起了小桃红。

怪怪鼠决定去看看它。

春天快要过去,桃花在慢慢凋零。

空中,飘着片片花瓣。

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桃花。踩上去软绵绵的。

空气里,还有一股残花香味。

美丽的景色,芳香的空气,让怪怪鼠心情十分愉悦。

远远地,就看见小桃红也在空中飞舞。这让它更加高兴啦。

久别重逢,别有一番况味在心头。

可是,等到走近了,却发现小桃红愁眉苦脸。

“怎么了啊,小桃红?”怪怪鼠走到小桃红下面,抬头问道。

“春天就要过去啦,我的花期结束了。灿烂的阳光,温暖的春风,都成了记忆里的美丽画面,永远停留在了过去。如今,我这行将干枯的身子,就要化作尘土,再也不可能有以前那样的欢乐了。”

小桃红有气无力地回答着。不经意间,已经落在了怪怪鼠的脚下。

到地上后,小桃红哭了。

“呜呜——,我真后悔啊!我知道生命很短暂,没想到会这么短。我的一生就这样结束啦,呜呜——”

怪怪鼠本来准备要安慰桃花的。可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将生命交还给大自然,便觉心头凉嗖嗖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唉,我后悔极了。花期正旺的时候,只顾和蝴蝶嬉戏,全然忘记了授粉。没有授粉,原来居住的地方就不能结出果实了。现在走完了这短暂的一生,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留下。我算是白来这世上走了一回,虚度一生啦。”

一阵风又吹了过来,怪怪鼠周围的桃花,被风吹到近旁的泥沼里。

小桃红也未能幸免,一道卷入了泥沼中。

怪怪鼠赶紧追了去,可它奔跑的速度,怎么能跟风比呢。

等它跑到泥沼的边缘,小桃红已经被污泥浸染,变得面目全非了。

小桃红美丽的一生,也就此画下了句号。

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是慢慢地化成泥沼的一分子了。

怪怪鼠十分痛心。甚至都还没来得及道别,它和小桃红就再也不能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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