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到御花园,夜天煜将人挥退,叫影一现身。
“幸亏影五来报及时,否则朕的馨儿岂不要被这毒妇羞辱?今日之事与皇后定然脱不了关系,可惜如今王家还尚有余力,不是除掉的最好时机,再等等,终有一日,朕会给馨儿最高的荣宠!”
夜天煜望着生机勃勃,花香扑鼻的花园,眼神暗沉,似含着惊涛骇浪般。
“影一,你说若是馨儿得知朕瞒着她毒花之事,会不会生朕的气?只是……她身边的人来历颇为可疑,朕担心若是她知道的太多,有人会对她不利,况且,在未查清她身边的人究竟是哪方势力,朕如何能够安心?”
负手而立,夜天煜的脑海中全是那个女子的笑颜。
许久,他似想到了什么,眉头渐渐舒展,露出了一个淡却极温柔的笑容。
“天气渐热,也不知她受不受得住凉霄的夏日。你命人先将苍云山的避暑行宫收拾出来,到时若馨儿嫌闷,朕便带她去小住几日。”
影一低垂的头难得抬了抬,抿唇看了眼夜天煜后又垂了下去。
又过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夜天煜转身说道。
“命人将苏晴雪的行踪透露给定国府。”
“是!”
“走吧!”
随后夜天煜径直回了御书房。
刚坐下,随手拿起书案上的折子,他似又想到了什么,剑眉微扬,对一旁奉茶的郭公公吩咐道。
“将前两日内务府送来的蝶戏荷彩琉璃水晶宫灯送到景阳宫。”
郭公公忙应声,将茶盏放到夜天煜手边后,退到侧殿吩咐小太监去取物件。
随后又亲自带着捧着锦盒的小太监来到景阳宫。
此时的景阳宫內静怡一片,温怜馨正歪在塌上假寐。青黛轻柔的替她染着指甲,蓝袖则在脚凳上坐着拿美人锤帮她捶腿。
宫外候着的小太监通报郭公公来了,她掀了掀眼皮,并未起身。
不一会儿,郭公公满脸笑容的躬身进了殿,给温怜馨行了礼后笑着说明了来意,并顺势打开锦盒,将那件雕工精致,美轮美奂的琉璃宫灯展示给她看。
虽未言语,但她心里却是十分欢喜的。毕竟与太后对峙之事她并不占理,相反还有些理亏,但是夜天煜的及时赶到,和此刻送礼的心意,却明明白白昭示着对她的宠爱,完全不会因为她冒犯了太后而责罚她。
示意青黛将宫灯提到跟前,温怜馨细细的赏玩起来。这盏宫灯不但在灯罩的四角雕了花蝶,在灯身上还彩绘了几副美人赏荷的画卷,着实精致漂亮。
“天黑便点上吧,挂在殿內显眼的位置,本宫倒是好奇不知夜里看同白日看有何不同。”
见她如此喜欢这礼物,郭公公也略略松了口气。
“温嫔娘娘喜欢就好,那老奴这便回陛下去了。”
温怜馨转宫灯的手一顿,眼珠子转了转,拦下了郭公公。
“且慢,青黛带公公去喝杯茶,本宫要取一样东西,要麻烦公公带给陛下。”
郭公公不敢托大,忙摆手:“老奴等着便是,娘娘不必客气。”
随后青黛领了郭公公到侧殿喝茶,温怜馨进了寝殿,转身运起灵力,激活五彩金莲內的洞天福地,身体便消失在了寝殿中。
不过几个呼吸,她又突然出现在消失的位置,手中已多了一枚镂空雕茶花的羊脂玉佩。
出了寝殿,招了郭公公,温怜馨将玉佩放进一个香囊中递给青黛。
“公公,麻烦将此物呈给陛下,就说是本宫的小小心意,望陛下莫嫌弃,贴身收好。”
郭公公恭敬的从青黛手中双手捧过香囊,躬身应诺后才退出了景阳宫。
当夜天煜收到玉佩时,脸上露出了惊喜。
仔细算来,似乎他这是第一次收到温怜馨送的礼物。于是爱不释手的把玩起来。
正在此事,许久不曾理会他的龙宝突然出声,倒是吓了他一跳。
“咦,居然是枚防御法宝!”
龙宝的话让夜天煜一愣,随即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这竟然是法宝?”
龙宝似乎并未听出他语气中的惊疑,只自顾自解释道:“对,确实是一枚刻有防御法阵的防御法宝,不过级别不高,顶多能档住筑基中期的修士三次全力攻击,算是低级法宝。”
然而,夜天煜在意的却并不是这法宝的效果,而是馨儿怎会有这样的东西?
究竟是偶然得之,还是她也与某个修士相识?
或者,她也是修真之人?
“不可能!”
他本能的不愿相信最后的答应,因为那意味着他所看到的,认识的,熟悉的馨儿并不是她,而是隐藏着另一个人。
那么她如此欺瞒于他,他在她心里,又究竟算什么?
他宁愿相信,她只是偶然得了这么一块特别的玉佩……
“馨儿……”
他轻柔的低唤她的名字,语气中却藏不住惊慌与茫然。
许久,他似抓到救命稻草般急切的询问龙宝。
“你是否能感应到其他修士?”
“若是对方在你面前使用灵力,我便能察觉,但若对方沉寂,我也无法探查清楚。”
“那这枚玉佩是新制的,还是老物件?”
龙宝气哼哼的回道:“这哪里能看出来,修真之人炼器,可不似那等凡人敲敲打打。都是直接用三昧真火炼去糟粕再精气成形,丝毫没有雕琢的痕迹,如何判断老旧!”
夜天煜皱眉,心中却暗暗松了口气。也不知是为何,但没有最后的答案,他却反而觉得轻松许多。
“龙宝莫气,朕只是有些着急,毕竟朕未曾听闻过有其他修士,心中难免好奇。”
“算啦,不知者无罪,这玉佩虽是低级法器,但却正好适合你用,你且贴身收藏,必能救你性命,我去睡觉了,没有重要的事,可不许吵我!”
夜天煜应下,随即又将玉佩拿在手中细细端详。玉佩质地温软,玉色茶花似鲜活般绽放,隐隐有华光在花瓣中流动,雕工浑然天成,握在手中十分舒适。
命郭公公寻了根明黄色的络子,又看着从内务府寻来的绣娘打了个盘龙结,将玉佩镶嵌其中,这才满意的挂在了腰间。
只一盏茶的功夫,冲撞太后的温嫔不但没有受到任何责罚,反而陛下还送了礼物给她压惊,而温嫔又回了玉佩给陛下,陛下立马珍重的戴在身上的消息便似风般传遍了后宫前朝,众人在羡慕嫉妒温嫔的同时,也充分的意识到了温嫔的受宠程度。
而听到了这个消息的皇后,又摔了一套茶盏,同时催促钦天监的人,将大选的日子迅速定下来。
前朝众臣们也纷纷开始议论起这位宠冠后宫的温嫔娘娘来。
齐王府。
齐王世子妃温怜月正替刚回府的世子褪去外袍,拧了温帕子递过去给他擦手。
“今儿从宫里头传出话来,温嫔娘娘极得圣宠,陛下为她不惜与太后对峙,父王说让我与你商议,看能否递个帖子进宫,你以姐妹的名义,拜见一下温嫔娘娘,送些好物件过去。”
温怜月接帕子的手一僵,复又回过神来。
“我这便命人递帖子进宫,只是……我与温嫔娘娘虽是姐妹,但并无往来,她从揽月庵里回了候府时,我已出阁,只在怜蕊出阁时见过一面,也不知娘娘愿不愿见我。”
世子皱了皱眉,坐到炕上,端起茶捏起茶盖,思索了一会儿,复又将茶放回炕几。
“既然是姐妹,因是不会拒绝的,不若先去信给你娘家,通过候府的手将帖子递进去,总之你自个儿想想法子,我先去画眉屋里了。”
说罢起身,抬脚离开了正院。
温怜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
“夫人,这菜还上不上……”
一旁的丫鬟小心翼翼的轻声询问。
“哼,撤了吧,世子爷既然去了柳画眉的屋子,我也不必担心他饿肚子了。”
说罢温怜月冷冷的撇了一眼抬着食盒的一众下人,见他们都齐齐缩了缩脖子,才甩袖进了屋。
丫鬟挥手示意众人离开,便跟着进屋伺候。
“夫人,世子如此宠爱柳姨娘,咱们是不是……”
“不必!她再如何得宠,也不过是个妾,世子这般,不过是威胁我罢了,看来王爷定然对拉拢温嫔娘娘之事十分看重,所以世子也急了。”
温怜月拿起剪子,走到窗边的牡丹盆栽前,修剪起枝叶来。
丫鬟面露羡慕的感慨道:“这温嫔娘娘也真是个有福的,先不说自小进了那揽月庵,自回到凉霄后,先是得了太皇太后青眼,后又被赐给了陛下,如今更是圣宠优渥,好生了得。”
“咔嚓”一声,温怜月剪断一根花枝,神色冷凝。
“不过一介庶女,没曾想会有这般造化,当初倒是我小瞧了她。”
话音刚落,外头有丫鬟通报,说是忠勇侯夫人求见。
温怜月手一顿,将剪刀放下,吩咐丫鬟将人请进来。
温怜蕊脸上还带着泪痕,将妆粉晕开两条痕迹,模样有些狼狈。
温怜月皱眉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温蕊见了温怜月,似寻到了支柱,立马便委屈的哭开了。
“还不是姓秦的一家欺负人!”
在她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温怜月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还是与温嫔娘娘得宠一事有关。
因为马上大选,温怜蕊的小姑子今年年岁正好,所以想让温怜蕊进宫探探情况,顺便见见这闻名凉霄的温嫔娘娘,攀攀关系。
但温怜蕊原就与温怜馨不对付,现如今却要委身低头进宫求见,这让她如何会答应,自然是又闹腾起来。
温怜月头疼的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嫁人快一年了,竟毫无长进,三天两头的与夫家闹腾,也亏得有她这个世子妃做姐姐,又有温怜馨做了宠妃,否则只怕忠勇候府早就闹开了,又怎会一直忍她让她到现在?
“行了,你也别哭了,我已命人递了帖子进宫,到时候你与我同去便是。”
“不去!”
温怜蕊一听温怜月要进宫,立马从她怀里坐起,气呼呼的回道。
“别使小性子,进了宫你闭嘴不说话便是,难不成你想继续这么闹下去,闹到妹夫写休书?”
“他敢!”
温怜蕊怒目圆睁,高声反驳。
“哼,七出之条,你自己数数你犯了几条,他们多的是理由写休书。”
“我……我……”
这下温怜蕊彻底没了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