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染香阁一室春光时,太子府的另一侧,苏荷院內突然传来一声尖叫,却又瞬间被什么截断。
原本因为今晚没有任务而懒散的趴在屋顶偷瞄染香阁的千面心中一凛,迅速起身朝着苏荷院方向运起轻功飞去。
可才刚到苏荷院门口,他便看见一个黑衣人将一个还在挣扎的麻袋扛着,往府外逃去。
见此,千面脸色大变,猛的一蹬身旁的大树,追着黑衣人而去。
在他身后,府內的暗卫也迅速反应过来,跟着追了出去。
但是很快,千面发现他身后跟着的暗卫都没能跟上,只他一个人和那黑衣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千面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看着前面在麻袋中挣扎的人,他只能咬牙紧紧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不一会儿便出了城。
见对方钻进林子,千面暗道“不好!”
又提了一层功力加速追去。
只是他才进了林子片刻,便看见那黑衣人停下,转身面对他。
千面心知对方是打算来硬的了,也一个落雁式轻盈点地,稳稳的停在了距离黑衣人五丈外的地方。
“阁下何人,好大的胆子,竟深夜潜入太子府掳人。”
千面厉声喝斥,对方却并不理会,只是将麻袋放在一旁,从一旁的树后抽出一根碗口粗的木棍。
就在此时,千面身后猛的传来破风声,他本能的去躲闪,却不想那暗器竟然如此诡异,似是个弧形的钩子。
躲过后面的攻击,却被突然返回的暗器打中麻穴,顿时浑身一颤,酸软的倒了下去。
之后那黑衣人将一块黑布袋套在千面头上,拿着粗木棍在他身上猛砸。
疼得千面龇牙咧嘴,心中暗骂“妈的,别让小爷我抓住,否则我剥了你们的皮!”
千面觉得自己大意了,果然美色误人,若不是担心花弄月,他何至于孤身出府?
只是这些贼子也好生奇怪,怎的只是拿寻常地痞的招数作弄他?
带着疑虑,千面故意开始惨呼。
“啊!哎呀!嘶……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哎哟,轻点,这位大侠,您看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哎哟哟,您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啊!轻点……”
见黑衣人没反应,他继续装疯卖傻。
“哎哟,疼疼疼!大侠一看您就是那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逛个窑子姐儿们倒贴的大英雄,不知道小人哪里得罪了在下……”
还未等他说完,只听“噗嗤”一声笑。
千面眼神一凛,分明是个女子。
且这声音听起来十分熟悉,定然是他常接触的人。
究竟会是谁呢?
就在千面陷入沉思时,敲闷棍正爽的花弄月却心中一紧,暗道“要糟!”
本来打算将此事推给采花贼,却不想一时被他无赖的模样逗笑,露出了马脚,看来今日此事只能作罢。
想到这里,花弄月一下下了狠手,一棍将千面敲晕了过去。
因着千面没任务,如今的一张脸却与太子并无相似之处,不过是张平淡无奇的,所以花弄月也很放心的喂了一枚千日醉,将他丢进了一间青楼的空房间里。
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平日见他去别人屋里,花弄月就觉得不舒坦,只是以为是太子,那等高不可攀的人物,也就忍了下来。
可如今这是个冒牌货,竟然借此频频与她欢好,复又去别人屋里勾缠,心中便恼怒非常。
虽是恨不得将他阉了,方解心头之恨,但到底事关教主大计,不是她可以肆意妄为的,也只得作罢。
只是今后他若再想寻她风流,却是再无可能。
又拿脚狠狠往他下身踹了一脚,花弄月才扬长而去。
第二日辰时,温怜馨便从青黛那听说了昨夜花弄月的行事。
她打着哈欠,眼角挂着泪珠,一脸娇艳,满面春风的歪在塌上,浑身酸软的让青黛按捏筋骨。
昨晚又是一夜未睡,前半夜她仍旧浑浑噩噩,后半夜才渐渐有了主意,以至于战况升级,简直是翻天覆地。
早上若不是实在困顿,夜天煜又要去上朝,只怕两人还未鸣金收兵。
“果然双方越投入,修炼效果也越好啊!”
暗暗查探身体情况的温怜馨不禁腹诽。
原本就浓郁的玄阳之气更加凝实,阴阳调和所产生的混沌之力也更快速,修为也跟着稳步增长。
如此这般,元婴圆满也指日可待1。
之后连着五日,太子都歇在了染香阁,让整个太子府都陷入了震惊之中。
太子妃王文琇听到丫鬟的禀报,将手边的茶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她胸口剧烈的起伏,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孙嬷嬷将身子往后缩了缩,抬眼偷偷的去看王文琇。
“他这是根本不将本宫放在眼里,如此荒唐,恐怕整个凉霄都在看本宫的笑话,简直欺人太甚!”
她“啪”的一下重重将手掌拍在桌子上,眼中透着冰冷的寒光。
“孙嬷嬷,我爹爹那边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孙嬷嬷听到自己的名字,身子一抖,慌忙跪下回话。
“回主子,那边传来消息,事情有变,似乎太子已经察觉他们的动作,两日前在朝堂上,御史台有官员上奏,建议陛下重修古册,清理已经消失的世族,重新给世家大族排序。此奏一出,朝臣哗然,如今已吵了两日,仍未有定论……”
王文琇双目大睁,惊呼出声。
“什么?重新排序?”
这下着实将她吓得不清。
王文琇一想到此计只怕是太子殿下针对她蹿撵王家,联合其他世家的报复,心底一片冰寒。
“好一招釜底抽薪!”
王文琇跌坐椅子上,失神的喃喃自语。
现如今的世族排序,还是近千年前,前朝所留。随着朝代更替,世家兴衰,许多原本顶级的世族渐渐人才凋零,落入末流,又有许多原本籍籍无名的小贵族,不断的勇争上流,也成就了一方豪族。
旧的排序也确实已经令许多世族不满,一些落寞的排名靠前的世族还强撑着脸面,炫耀着曾经的辉煌,那些真正的豪族却只能看其脸色,将愤恨咽回去。
可是,王文琇知道,无论如何,重排之事,都不该是让皇家提出。
想当年夜家也不过是泥腿子出身,正巧赶上了起义的浪潮。当时他们要钱没钱,要兵器没兵器,四处求助。
那时候对世家承诺的多好听?可如今呢?
王文琇心中冷哼,在她看来,夜家不过是一群中山狼罢了,当年开朝时,大封天下,就一而再再而三的敷衍拖延承诺世家的土地钱粮。
如今怎样?
视世家大族为洪水猛兽,附骨之疽,欲除之而后快。
思及于此,王文琇知道此事必定内有玄机,只怕已不单单是对抗世族联合了。
“伺候笔墨。”
她决定还是与爹爹细细将此事说道说道,三人计长,还是要揣测出陛下与殿下的目的才行。
正在这时,她的贴身丫鬟千彤掀了帘子急步上前耳语。
“什么!怎会如此?速速派人查探此事,拿我的帖子去请最擅接骨的邱老太医,千万莫误了诊治。”
如今真是多事之秋,不过正好借此机会回府一趟,倒也便意。
“嬷嬷先收拾收拾,我们回府看望小妹。”
孙嬷嬷拿笔墨的手一顿,小心翼翼问道:“可是四小姐出了什么事?”
王文琇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眼中有些疲色。
“方才千彤说有王家人来报,今日一早四妹同几个闺秀约好去西郊踏青,正巧遇上长公主,两人发生了些口角,便起意打马球比输赢,谁知竟然一时不甚落了马,摔断了腿,如今已被抬回了府。”
孙嬷嬷一听,面露震惊。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四小姐还未结亲,若落下病根,可怎么办?”
刚说完,孙嬷嬷脸色一白,见王文琇眼神如刀的刺过来,吓得腿一软,跪下磕头求饶。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磕了三个响头,又自扇嘴巴,打得“啪啪啪”作响。
“滚出去跪着!”
王文琇厉声喝道。
孙嬷嬷哆哆嗦嗦的爬着出屋,嘴里还念叨“谢主子恩典。”
孙嬷嬷在院子里寻了块泥巴地跪着。
因为是早上,府里的管事陆陆续续过来给太子妃请安,汇报工作,顺便取对牌采买,安排各项杂事。
看到院子里的孙嬷嬷,都窃窃私语,暗暗偷笑。
孙嬷嬷低着头,手攒的死紧,心中又是羞愤又是悲凉。
她是太子妃的乳母,是她把太子妃奶大的,也一直跟在她身边尽心尽力。她虽不是顶顶聪明的,但也忠心耿耿。
别人家的奶嬷嬷哪个不是掌着实权,光鲜体面,她却十几年如一日般,像个狗奴才,对着主人摇尾乞怜,心情好赏个甜枣,心情不好,就是个出气筒……
越想,孙嬷嬷就越难过,可她有什么法子?她一家老小全在王府当差,都仰仗她在太子妃跟前得脸。
“哎!”
孙嬷嬷暗自长叹,挪了挪膝盖,跪得越发认真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