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冶哥儿服下了药汤,颜梓愉安心的睡着,也是太累了,身上全都是痛的,没有一处是完好的,换衣服的时候,丫环婆子看了,都惊叫出声,柳叶看了也不忍,扭过头去,太太深深的叹了口气。
姨娘风风火火的赶来,一进屋里,就跪在太太面前说道:“是妹妹没有打理好府里的事,让丫环婆子们干出了这种事情,是妹妹的错,请姐姐处罚。”
太太起身,柳叶扶着太太起来,走到姨娘面前,急忙虚扶着姨娘起身说道:“姐姐不怪你,府里的大小事情,都要你来处理,还有大小姐和大少爷,整天都有忙不完的事,下人们也是看准了这个,才会干出这种情事来,是姐姐没用,只会拖累大家。”
“大小姐和大少爷是姐姐所生,是颜家的长女长子,是嫡子嫡女,以后颜家还得靠大小姐和大少爷撑门面,就是再忙再累,妹妹心里也开心。”姨娘哽咽道:“姐姐为颜家拼了命生下大小姐和大少爷,须得长年卧床养病,本因清静的养着,妹妹分担多点,却不想妹妹考虑不够,没有照顾好府里的人,吵着了姐姐。”
太太这次叹气更加深长,姨娘从进来到现在,连眼睛都没有瞄一眼孩子,话里话外听着有理动听,却没有关心的问一句孩子的情况,同样是身为母亲,真心爱孩子的母亲,在这种时候,眼里心里都满是孩子,哪有心情在这里说话。
“妹妹也是人,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太太说道:“愉姐儿和冶哥儿单独住一处,平日里妹妹要忙的事情多,也顾不到,要是妹妹信得过姐姐,要不从今后开始,让愉姐儿和冶哥儿搬过来住,姐姐要是精神好一点时,就会多教教他们,在姐姐这里,丫环婆子也不敢偷懒丢下主子不管。”
“姐姐是当家的主母,怎么能劳累到姐姐,愉姐儿和冶哥儿平日里也多不话听,转个眼就溜的不见人影,还经常做坏事,妹妹是怎么也教不好他们,这才无奈的让丫环婆子们来照顾,本打算过此时日,请教书先生来管教,谁想得到,听丫环婆子们来报,愉姐儿和冶哥儿半夜里跑出去玩雪,还冻着了,不好好吃药,却想着下床到处乱跑,这才一转眼,丫环婆子都找疯了,没成想是跑到姐姐这里来了。”
太太抬头看向柳叶,姨娘说的跟柳叶说的,完全不一样,柳叶对太太轻轻的摇头,太太才明了,姨娘是想着为自己开脱,才编了谎话出来。
孩子的情况骗不了人,姨娘说的再有理,太太亲眼看见的是孩子没有得到照顾,太太望着冶哥儿说道:“让愉姐儿和冶哥儿在姐姐这里住一些时日,要是真的不听话,再来想办法。”
“姐姐。”姨娘叫道:“姐姐要是有点事情,妹妹可是至死难于谢罪,今天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妹妹重新安排丫环婆子来照顾愉姐儿和冶哥儿,也定当多花时间来管教。”
“将彗姐儿和政哥儿送来这里吧。”太太看着姨娘道:“妹妹一个人是照顾不过来的,姐姐也想分担一点。”
“不行。”姨娘声音高了一些,叫出来后,才惊觉到不妥,马上拿着手帕抹眼泪哭道:“大小姐和大少爷从出生就是妹妹一手带过来的,这十年的感情,还有大小姐和大少爷如今正是管教和学习的时候,是一分一毫的缺失都不能有,姐姐思念孩子,可姐姐多年来忍着,不就是为了大小姐和大少爷,现在要是将大小姐和大少爷搬过来,早前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是留下愉姐儿和冶哥儿,还是将慧姐儿和政哥儿搬过来,妹妹选一样吧。”太太还是有着私心,忍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太太也不愿意现在让孩子搬过来,而放弃如今的一切。
姨娘张了张嘴,太太态度很强硬,这是姨娘从来没见过的,就是在大小姐和大少爷的事情上,太太都是一向让姨娘抓主意,从不让姨娘为难,现在却为了俩个孩子,太太一改先前的随意,坚决要留下孩子。
也许是太太常年卧病在床,思念儿女过度,将这俩个孩子当成大小姐和大少爷了,才想留孩子在身边。
姨娘不得不从中选择,说道:“大小姐和大少爷是颜家的希望,不能在这个时候白费了所有的努力,只能让姐姐受累了,二小姐和二少爷要是吵着了姐姐,妹妹就另行安排,不能让老爷在外面知道姐姐受累,心里难安。”
说到老爷,太太忍不住道:“二小姐和二少爷也是老爷的骨血,颜家不能亏了他们。”
“姐姐说的是,是妹妹大意了。”姨娘低下头,顺从的说道。
太太温和的笑了,脸上苍白中带着喜色,因为说多了话,太太不禁清咳了起来,姨娘闻声,立刻起身,走过去熟练的轻拍太太的后背,又在胸前帮太太顺气。
柳叶端了人参茶,姨娘接过来,伺候着太太喝下去,太太喘着气,对姨娘摆了摆,示意没事了。
姨娘不禁道:“姐姐这样子,怕是二小姐和二少爷住进来多有不妥。”
“姐姐这身子怎么养都不见好,空留着还不如让孩子们来热闹热闹,也不会显得太过冷清。”
姨娘还想说什么,太太接着道:“这事不用再说了,就这样定了。”
太太虚弱的脸上,难得的显出坚定,姨娘暗自握了握手心,笑道:“那就随姐姐了,妹妹也会比平日多些时候呆在姐姐这里,也好有个照应。”
太太暗自松了口气,这几年家里的事都是姨娘做主,太太顺从惯了,真怕一时的反对坚持,会引起姨娘的不适,如果姨娘真不同意,太太还真不想跟姨娘闹翻脸,这个家还得靠姨娘来管着。
俩人又说了一会话,大夫过来禀道:“二少爷的烧退了不少,再喝几贴药,小心照顾,不出一日就能完全退烧。“
太太双手合对上天念了几句感恩的话,对柳叶道:“拿点银子赏大夫。”
大夫谢过太太,道:“二小姐和二少爷身子虚弱,得慢慢调理,明日再来把脉。”
太太让丫环送大夫出门,姨娘一直站在旁边僵笑着,在这冰天雪地的日子里,姨娘也保持着最佳的气色,娇美的小脸蛋,能勾引人的眼睛,不像太太,长的美却是不媚,吸引人却是不妖,只是常年的卧病,再美的容颜也难于保持,只是那种气质却还在。
等大夫走后,屋里不免有些尴尬,太太扶着额头对姨娘道:“姐姐累了,愉姐儿和冶哥儿如今都平安,妹妹也该去忙了。”
姨娘娇笑着扶着太太进了内室,伺候着太太脱鞋脱衣上床,盖好被子,坐在床头,说道:“姐姐就安心的休息,有什么事,直管派人去叫妹妹。”
太太颔首,姨娘再整理了一下被子,起身屈膝行礼告退。
姨娘走后,太太叫来柳叶,道:“多派点人手照顾好愉姐儿和冶哥儿,可不要太大意了,选几个细心点的婆子,轮流照顾着,该喝的药不能落下,厨房里得温着容易克化的食物,等会要是醒过来也该饿了。”
柳叶笑着回道:“奴婢早就安排好了,都是有经验的丫环婆子,药一直都煎着,厨房里也温着食物,太太就安心的休息吧。”
太太叹道:“孩子生病,做母亲的怎么能安下心来。”
柳叶不再多说,留给太太一个安静的空间,太太受不起劳心劳力的事,静养着还三天两头的发病,大早上到现在,只喝了点人参茶,现在脸色更是苍白,柳叶很是担心,二小姐和二少爷的到来,会给太太加重病情,最后将太太给害了。
柳叶有点后悔将二小姐和二少爷带进屋里来了,太太要是不知道的话,就不会心软的留下他们,这下可好,太太是铁了心要将他们留在屋里,连姨娘都说不动,这事基本就无法改变了。
为了让太太少担点心,柳叶不得不盯着丫环婆子,处处指挥着该怎么做,冶哥儿睡的不踏实,在烧退的差不多时,人也有点迷糊的要清醒的样子。
喂了水,冶哥儿也只是睡了一小会儿,就开始说梦话,还手脚乱挥,一会儿激动的挣扎,一会又如无助的婴儿般嘤嘤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