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贺韬离开家中,带着一些纸前往县衙,因为楚县令就住在县衙的后院。所以到了之后,楚县令就把他带到书房,然后教他如何做经义。
“经义结构繁多,有破题、接题、小讲、缴结、原题、大讲、余意、原经和结尾等部分,不必拘泥于这个结构,但一定要了解所有结构。”
贺韬此时丝毫不敢怠慢,紧忙运用上大学时的办法,一边听,一边运笔如飞,把重要的地方全部记下来。
见此,楚县令笑着点点头。然后接着说道:“经义以破题为重,所谓破题,就是破解题目,而所破之题主要就是用自己的话来解释众圣典籍上的内容。
但说起经义有不得不说策论,众所周知,策论是进士试题,而经义为举人题目,但经义有时可以包括策论。也正因如此,举人试题除了考察应试者对经书及注疏的记诵功夫,还要在答题时将背记的内容加以组织阐述,并不能照抄经书了事。”
之后,楚县令就举了几种出题的方式,并解析题目中的陷阱和需要加以策论之处,而且讲的非常透彻。
一般来说就是府文院的先生也大多是举人文位,只有院君和几位学派主师才是进士,但除了每月两次的主讲之外,还想得到他们指导那是很难的。而这些进士之所以还会继续研究经义,并关注每年的考题,是因为经义最有助于理解众圣之道。
楚县令用一个时辰讲完经义的结构之后,又检验了一下贺韬对所讲内容的理解。
虽然还有很多地方无法理解透彻,但是因为有着儒道传承的帮助,贺韬还是分毫不差地回答了楚县令提出的所有题型,其中还加了自己的理解。
贺韬的这种表现反倒让楚县令愣住了,随后满面红光,道:“好!不愧是天赐秀才。没想到你还有这等才思和悟性,简直就是奇才啊!要不是怕讲太多你难以融会贯通,我定要讲到天亮为止!”
“谢青竹先生。”贺韬郑重弯腰拜谢。
“霸县出了你这个天赐秀才,今年考评本官必是一个上等,再加上你还送我一首开府诗,我教你一些经义不算什么。”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
送走方运,楚县令站在庭院中对月长叹道:“此子绝非池中之物,成就不可限量啊!”
晋升童生后,贺韬就有了天赋技能“耳聪目明”,现在又有了秀才文位,所以视力和听力都比之前更灵敏,精力也是十分旺盛,此时更是心情舒畅,健步如飞。
因为时间不是很晚,贺韬决定随便走走,也正好消化一下刚才所得。就这样,贺韬很快就到了月牙河畔,说起来,这条月牙河也是有些来历,它也算是霸县的母亲河,它东起盘山山脉,之后从县成内流过,最后汇入津州的海河,随之一同流入北海。
到了岸边后,贺韬突然听到噗噗声传入耳际,循声而去,贺韬发现在一阁积水的浅洼里有一条鲤鱼正在噗噗的挣扎着,似乎在向他求救。
定眼一看,原来这个浅洼处的积水几乎干涸,此时一赤中带金的鲤鱼在其中拼命扭动身子,摇曳鱼尾,睁着大大的眼睛,长着马蹄形的嘴,似在呼救,听到贺韬的脚步声,更是踊跃。
“周昨来,有中道而呼者,周顾视车辙中,有鲋鱼焉”。
贺韬见此情景突然想起《庄子》中的涸辙之鲋典故,庄子在半路上听到呼救声,发现是车辙中的鲋鱼。两人遭遇一样,只不过庄子见到的是车辙中的鲋鱼也就是鲫鱼,而自己见到的却是浅洼中的鲤鱼。
又走近了一些后,贺韬见这尾红鲤竟然有些眼熟哦,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不由自主的心生恻隐之情。
苦苦回忆后,贺韬想起,他和这红鲤竟是旧相识。不,确切的说,是以前那个也就是两个灵魂融合前的贺韬和这条鲤鱼是旧相识。
说起这件事来,也真是离奇。那日贺韬去河边读书时经过一鱼摊,有个鱼民正出售捕捞到的新鲜鱼类,这时他见到一条红色鲤鱼拼命鱼跃要跳出鱼篓,双目楚楚可怜望向他,也像今日这般,似在呼救,因此他就花钱把这条小鲤鱼买了下来。
最后贺韬又将那尾红鲤放生到城外的两河交汇之处,红鲤临去之际再三回头,没想到今日在这又相见了。
也正是因为再次看到这鲤鱼,所以贺韬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串文宝凝水珠,随后紧忙将其拿出,然后把这条濒死的红鲤放入其中。
死里逃生的红鲤欢快的在凝水珠中畅游,虽然它所处的这颗凝水珠内空间只有笔洗大小,但还是让它仿佛置身与江河湖海般快意。
“你是我当初放生的那尾红鲤吧?你怎么又沦落到这小水洼之中?”
贺韬问出心中疑惑后突然觉得自己好笑,这鱼儿怎么能听懂他的话儿呢?又岂能作答?
但事情出乎了贺韬的意料,那红红鲤停了下来,连连点头,之后又似乎嘀咕说了什么,只见凝水珠内冒起鱼泡泡。
看来这鱼真是那日所放生的那尾红鲤,贺韬颇感奇怪,这鱼似乎通人性,只是说什么他就不明了了。
如今贺韬晋升秀才文位,耳聪目明,思维也是敏捷,转念一想,问道:“莫非你是被前几日的风雨所带浪潮刮到这儿的?”
红鲤再次点头。
贺韬不由感慨,距离那天已过去好二三日了,这红鲤竟然幸存至今,生命力真是顽强,而且处境凶险,如果不是自己刚好来到这平时就偏僻安静之地,只怕它就凶多吉少了。
“这次我直接送你回海河之中吧?那里宽阔,省得再被风浪吹上岸来。”贺韬侧目对红鲤说道。
红鲤似闷闷不乐,连连摇头。
贺韬见此,不禁啧啧称奇,这红鲤竟然不想回海河?莫非是想跟着自己?随即问道:“你不想回海河或者北海?你这是想要跟着我吗?”
那红鲤再次点头,露出期盼的眼神。
“这鱼儿真是成精了。”贺韬一瞬间,竟从红鲤硕大的鱼眼中可以看出人类的表情,似有喜怒哀乐。
一个念头涌起心底,当初已送它回到两河交汇之处,临去时它恋恋不舍,看来这次他不是凑巧被浪潮卷到这儿,很有可能是自己从海河口游入这月牙河。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贺韬没从鱼身上感到妖气,心想“看来不会是鱼妖,而又有灵性,跟着自己倒是有趣,说不定能向聊斋志异中写的那些故事一般。”
“鱼儿,你能听懂人话吧,那我跟你讲个寓言吧。”贺韬除了聊斋志异还想起《庄子》中的一个寓言故事。
那红鲤鱼欣然点头。
贺韬催动体内文气,脑中浮现出《庄子·大宗师》中的一段,凝神念道:“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这段出自《庄子》内篇大宗师或者外篇天运之中,贺韬使用了才气力量,从他口中说话,这话也是变得非同。
不用再加解释,红鲤已然明白这“相呴以湿”是相互呼气湿润,“相濡以沫”则是彼此用唾沫湿润鱼身。
红鲤智窍感受着才气力量,听了贺韬这话,识海翻涌,浮现出鲜明的情景画面。
一者是在泉水干涸的绝境中,两条卑微鱼儿彼此依偎,以唾沫互相湿润,苟延残喘,一者是两条鱼儿畅游在江河湖海之中,然而却是彼此各往,并无干系。
相濡以沫透露出为了生存相依为命、生死与共的感人情愫;而“相忘于江湖”并不是就说两人从此陌路,它是一种境界,是告诉众人要有一个坦荡、淡泊的心境。所以说,有时候能够忘记,能够放弃,也是一种幸福。
红鲤不由想道:“相忘与江湖真的是一种幸福吗?如果让自己选择,那自己是选择相濡以沫还是相忘于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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