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劫持续了足足数个时辰,所幸这天雷是水和金双属性的,虽然摧毁了大片的森林,连山头都被削去了数十丈,但终究没有引起火灾来。
雨涵镇上的清晨一片宁静祥和,这里地处两山之间。这两座山非常古怪,一边林木苍翠,猛兽遍地,另一边却寂静荒凉,毫无出产,偶尔有人想去开荒种地,都是无功而返。
过了这座山,便是辽阔的大漠。
虽然颇为偏僻,此处却是一处交通要道,镇民虽不多,却有着大大小小十数家客栈。一大早,早点铺子还没出摊,只有零星的行人在街上走过。
还可以看见骡马,都是些过路的商人,只住上一天,好继续赶路。
此时,一家客栈的雅间里,一位女子正有些呆愣地站在窗边,她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却也只是眼圈稍有发黑,看上去略带憔悴。
女子正是欧阳,修士到了她这样的境界,一月不睡也属正常,但经不住劳心之苦,所以憔悴也画在了脸上。
只是这丝毫没有让她出尘的美貌稍减,反而增加了几分楚楚可怜,怕是没有几个男人不会动心。
一天之前,她返回林中寻找,却只找到了那片被毁掉的山林,周围的一切化为齑粉,若是稍微被波及,就会凶多吉少,那渡劫的散修怕是也在这猛烈的天劫之下灰飞烟灭了。
而这一路上,丝毫没能找到李宗越的痕迹,死去的妖兽已经被吃了个干净,留下的遗骨在山林里没有丝毫特别之处。
只能寄希望于李宗越没有被天劫波及,已经悄然离去了。
再次望向山林深处,欧阳发出了一声长叹,这次的事在她的道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若干年后再见到李宗越时才得以解开。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时间回到三天之前,里许粗细的天雷将正巧到达边缘的李宗越轰飞了出去,让他当即失去了意识,所幸的是,这天劫的边缘威力已经不大,所以,李宗越虽一下生死不知,却也至少能留下个全尸。
不过,诡异的是,他的身体居然浮在了半空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托在身下。
天已经几乎完全黑了,只能在空中看见点点金光。
间隔了大概半刻的时间,又是一道天雷瞬间劈下,这道天雷比之前那道细了不少,却更加凝实,一看便知威力更大。
处在中间的人影在两次天雷的冲击之后依然未损,若是有人在周围,便可以看到他身边漂浮着一盏古朴的油灯。
修士的法宝多为刀剑,原因无他,杀伤性更强,但是锋刃,便可伤敌,但是,越是奇特的法宝,越是不能小瞧,这些东西往往有着更加诡异的威力。
此刻,渡劫之人紧盯着天顶的漩涡,面色凝重,他显然不止有这一件法宝,但天劫之中,越往后的天雷威力越大,前面这两道,虽已有毁天灭地之能,却也不过是开胃小菜,更凶险的,还在后面。
……
数个时辰之后,方圆两里之内已经见不到任何树木,天空中依然乌云密布,只是已不再是青色,也看不到那些星星点点的金色了。
渡劫之人已经不在此处,只是不知是身死道消,还是扛过了天劫,再进一步了。
此处原本是座山头,此时却矮了数十丈之多,足以得知这次的天劫有多大威力。
此处已经几乎空无一物,突然,却凭空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人是个男子,中等身材,略有些驼背,穿了一身黄布袍子,脸上透着一丝奸猾,若是说这人是市井奸商,也没人会不信。
只见这人四处张望了几下,天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也没见他用什么照明,先破口大骂了起来。
“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竟然跑到山门前来渡劫,吓得老子差点把护派大阵全都打开,这要是真开了大阵,光花费的那些灵石老子怎么担待得起!还有那冷云,非要今天和老子换班,把老子吓成这样,我非得让这小娘们给老子赔不是!”
正说着,这人抬起头看向上方,却看见了在天空中诡异地飘浮着的李宗越。
这人刚才骂得是大气滂沱,虽然内容不怎么有气势,但看这位的架势那就好比是大将军叫阵一样,若是有个人在旁边观看,一定会以为这位会把李宗越生吞活剥了。
结果,在愣了一下之后,这条汉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前辈,小的有眼无珠,没想到前辈您还在这里,前辈大人不计小人过,就放过小的吧。”
那说的是一个情真意切,涕泪横流,见李宗越依然没有动静,这位居然开始抽起了自己的嘴巴,声音异常响亮,就好像抽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杀父仇人。
敢情这位,是把昏迷的李宗越当成了那位渡劫的高人了。
就在这黄衣汉子抽得正起劲时,空地上又凭空生出个人影,这位是个女性,年龄约莫二十上下,也是一身黄衣,生的眉清目秀,虽说不上国色天香,却也是小家碧玉了。
“白二狗,你在这干什么呢,师傅不放心你自己过来,让我来看看,没想到你出来打探个情况还能打探成这幅德行,你这是中了邪了么?”
虽然说的话有些带刺,但声音很是轻柔,非常好听,她的穿着虽和白二狗区别不大,非常朴素,却衬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身段,甚是好看。
女子手中拿着一盏宫灯,照出了白二狗涕泪横流,脸上红肿的凄惨景象,让她非常想笑。
“我的冷大妹子,你可少说话,你没看到那渡劫的前辈还没走吗?”
白二狗也没起身,哭丧着脸对着冷云说了一句,紧接着又抬头看向了李宗越。
“前辈,这小丫头不会说话,您可别放在心上,放了我们吧。”
这白二狗还算是义气,虽然之前自己骂了冷云,可这时候却没有去洗脱干系。
“前辈?”冷云一愣,随着看向了白二狗一直看着的头顶。
这冷云虽是女子,胆子却比白二狗大得多,虽然心里忐忑,却一眼就看出了怎么回事。
“白二狗,你就不会动动脑子?哪有前辈高人会卡在护派大阵上的,咱们快去叫师叔过来看看,是哪一峰的弟子偷跑不成卡在阵法上了。”
“什么?”白二狗听得一呆,抬头一看,还真是,这位“前辈”所处的地方还真的是护派大阵的阵壁上。
原来,李宗越被第一道天雷击中之后,就被弹到了这门派的护派大阵上,否则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他也得被劈得灰都不剩。
这白二狗恨恨地看着让他出了丑的李宗越,心里有数不清的怨气,只是当着冷云不好发作。李宗越也是倒霉,这人还没认识呢,先结下了梁子。
花了半天的力气,两个人把李宗越从护派大阵上弄了下来,也就是这两人经常看守大阵,换了其余的弟子,怕是真没办法把李宗越放出来了。
“现在怎么办?”白二狗累得满头大汗,李宗越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了,一直放在身上的两样兵器也不知所踪,头发也披散了开来,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出奇地没有什么外伤。
“这人一点法力也没有,多半是个凡人吧,凡人怎么会没事跑到这里来呢?”冷云理了理被香汗浸湿的头发,纳闷地说。这山里到处都是妖兽,别说是凡人,就是修士也不愿进到这里来,有修士看中这里人迹罕至前来渡劫也就罢了,李宗越一个凡人出现在这里,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两人商量了半天,还是决定先把李宗越带回门派中,交给师叔定夺。
……
世上修士,多不愿做散修,原因无他,修仙是需要很多资源的,丹药法器,都是修仙所需,但对一个散修来说,想弄到这些东西并不容易。
而加入门派就不一样了,虽然也需要付出些时间去做一些门派中的日常事务,但总比散修要安逸的多,也有更多的时间研习仙道,修道的初衷本是为了长生,散修需要花在修炼之外的时间太多了。
同时,深处门派之中,不仅丹药符篆少了些后顾之忧,连斗法所需的法器也都能够从门派中领取。再加上门派的保护,无形之中,对行走天下都有了保障。
所以,除了少数及其不愿受束缚的人,绝大多数的修士都会选择加入门派。
而门派之间也是千差万别,有的小派历经沉浮,可能仅剩下寥寥数人,随时都可能失去道统,弟子各奔东西。
而有的门派,比如这赵国的六大门派,那就是如日中天,门派中人丁兴旺,高手辈出,就连最低阶的弟子,在遇到别的修士时,都能趾高气昂。当然,不清楚自己斤两的修士,是活不长久的,修士之间,全凭实力说话,没有能力终究不会被人高看,而不在乎门派出身的,也是大有人在。
有些门派和之前提过的都不同,这些门派的修士并不会让别人认出自己,平时出山多以散修自居,甚至喜欢扮成凡人,行事低调得很,就连山门也不为外人所知,藏在隐秘之处,只有门内弟子,才能知道山门所在之处。
这山,叫阴阳山,因为一侧苍翠,一侧荒凉而得名,而这山里,就有一个隐世门派存在,欧阳是个名门弟子,也算是见识颇多,却从没听说过这里存在一个门派的山门,就能说明这个隐世门派有多隐秘了。
这门派叫做生死门,虽说这门派名字听起来让人觉得有些悚然,但实际上只是代表着看破生死,一心修道的意思。
这生死门讲究入世修行,在凡尘中磨砺道心,而门内弟子也因此少了些寻常修士的出尘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