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佛着地面上稀稀落落的枯叶,落叶迎着挣扎着欲离开这冰冷的地面,但每次刚起身,还没完全离开地面却又无力怕扑落在地,只能随着风一次又一次的起身扑倒。不知它是想随风远去还是想挣扎着想重新回到抛弃它的大树上,想着既使不能飞,也要爬着离开,但却不曾想到离开了冰冷的地面,却掉到了更为冰冷的水潭里,任凭怎样挣扎,也摆脱不了这冰冷无情的潭水的吞噬。
九月,暮秋之季,寒冬即将来临,人们已开始添置冬装,秋风扶过大地,在这大唐王朝南域边陲地带,土地贫瘠,所谓的“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人无三分银”便是形容此地。地处偏远,王法之力约束较为薄弱,故而此地土匪盗贼较为猖獗,故有穷山恶水出刁民之说,被中原富蔗之地称为南蛮之地。
大山深处,一位穿着粗布褂子粗布长裤,有些瘦弱少年,皮肤稍显黝黑,但双眼透着些许坚毅的少年,看起来估摸有十六七岁,坐在水潭边上,双手托腮,呆呆的看着被微风从地面吹落到水潭里的落叶,神色中多了些迷茫。这里四面都是大树,中间有方圆数十丈的空地,空地的中心便是这水潭,像是一个干枯的小湖。
躬身,捞起水中的落叶,又坐到水潭边上,左手托腮,右手拇指与食指捏住叶柄,搓动着叶柄使树叶在来回转动,玩弄了一会儿,又停止了搓动,呆呆的看着这落叶。嘴角抽动了一下
“你也一样吧,大树将你抛弃了,你从此无依无靠,只能躺在地上无助的等着消亡,风来了又怎么,你动了又怎么,要不是我将你从水里捞出啦,你可能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吧!”
这时一股微风又从林间吹来,树叶又摇曳了几下仿佛在反抗少年的话语,少年看着落叶在微风中晃动的树叶,脸上露出一抹嘲笑。
“挣扎又怎么,我一松开手,你依旧会掉落水面,纵使你再努力,依旧飞不过这水潭,逃不脱水潭的吞噬,这是你的命,从大树放弃你的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你的悲惨结局!”
这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也像是在嘲笑自己。
是的,他的命运确实像这落叶,他三岁那年,自己的养父用一袋大米和三两白银在十里外的陈家村将自己从亲生父母手中将手中换走,而被养父带到了这十里外的郭家村,自己的这位养父名叫郭虎,成婚十余年,自己的养母都没怀上孩子,生子无望的养父只能把养老送终的希望寄托在收养上,听说十里外的陈家村有户人家,由于家境贫寒,欲送出一子让他人抚养,于是自己的养父到陈家村留下一袋大米和三两白银将自己从亲生父母手中抱走。
由于亲生父母没给自己起名字,只是唤作三娃,自己的养父嫌太过寒碜,便给自己起名叫郭富贵。
就这样他以郭富贵的身份在郭家村到是享受了几年的正常儿童该有的童年,甚至还进了私塾,在私塾里展示对识文断字的过人天赋,半年便把字识完,八岁便会写文章,作对联,教书的先生都赞不绝口。
但是好景不长,八岁那年,自己的养母破天荒的怀上了孩子,便是他噩梦的开始。
九岁那年,这个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把他的养父高兴的三天三夜合不拢嘴,半年后,私塾也不让去了。首先是他的养母动不动就对的他非打即骂,养父也对他越来越冷淡,刚开始还稍加制止,后来便索性不管了,他知道,自从他们的孩子出生以后,他这个养子便多余了,有谁会无缘无故将关爱加持到一个与自己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身上呢。
随着孩子长大,一家人便变本加厉的欺负他,把他当做牛马一样对待,吃饭不让上桌,睡觉谁在柴房,白天跟随养父上山打猎,收获大还好,收获不够,便将气撒在他身上。
他原本以为,他只要听话,不要反抗,迟早有一天养父养母会被自己打动,可是他错了,养父养母丝毫不为所动,就是连他郭富贵的名字也不知什么时候别替换成了小畜生,小野种,很显然他低估了人性的冷漠,血亲都有被抛弃的时候,更何况他。
于是他不在期望,变得沉默寡言,性情冷淡,十二岁那年他便生出离开这里的念头,可是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去哪儿呢,从小到大就只是十一岁那年随养父去过一次县城,就没有出过郭家村了,又能走到哪儿去,逃连往哪儿逃他都不知道,上私塾时,先生曾告诉他们,他们所处的位置的大唐王朝的边缘,往南走是充满毒虫猛兽的十万大山,乃是人类禁区,从古至今从未有人踏足过的蛮荒之地。
北上便是大唐疆域浩瀚辽阔,有无数繁华热闹的城池,京城更是这片天地最繁华热闹的中心,是无数读书人向往的圣地,如果能在京城考取功名更是一步登天,从此平步青云,享受尽荣华富贵。
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在他脑海中,他还在出神的望着右手捏住的落叶,在思考他该何去何从,他曾想过或许他应该重新做回一个书生,饱读圣贤书之后,奔赴京城考取功名,从此享尽荣华富贵,不过他想起他的先生,饱读四十余载的圣贤书,连个县里的秀才都没考起,无奈之后回村当个教书先生,他便放弃了考取功名这条路。
或许他应该好好做一名猎户,这些年跟着养父打猎,他倒也积累了许多布陷阱,射箭,与野兽搏击之术,再娶个姑娘,生儿育女。
不过即使做猎户,他也要离开这让人厌恶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想见到自己的养父养母的尖钻刻薄的嘴脸!
这处水潭是他三年前上山打猎无意间发现的,人迹罕至,不过倒也神奇,水潭很深,一年四季丢散发出寒气,不过水温却是稳定的,不受四季的影响,据说三年前这里乃是一处小湖,后来不知是何原因湖水干枯只留下这深不见底的小水潭,其他的倒也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他把这里当成自己的专属,经常在这里一坐就是一天,即使回去因为一无所获,会被养父打骂一通,他也无所谓,因为他早已习惯,渐渐的他越来越喜欢这里,这三年来,他时常在来到这里,有时候一两天都不回村去,饿了就打几只野兔山鸡什么的烤着吃,渴了就喝这潭中冰凉的水,刚开始,养父养母还过问,后来他们索性就不再管自己,怕是自己死在山中,他们都不会过问一下,他也乐得清静。
而此刻山下的林间吹来的风越来越大,手中的落叶仿佛要挣脱他手指一般,这风吹的极为诡异,竟从上下往山上吹,不过少年却盯住落叶出神并没有发现这一切。
“要走了吗,要反抗了吗?”嘴中还喃喃道仿佛在问这落叶,这时风越来越大,地面吹起的落叶越来越多,他松开手,落叶从他手中飞出,是的,它飞起来了,它随风飞起来了,飞的很是用力,走的很潇洒,男孩仿佛感受到了它的愉悦,感受到了他的潇洒,此刻他突然明悟,落叶虽被遗弃,但是借风之势,没有了大树的束缚它会飞的更高,飞的更远,从此潇洒于天地间。
眼中射出精芒,看着随风远去的落叶,此刻他觉得自己就是这片落叶,他握紧拳头,他要随风飞走,从此以后他不再是陈家村的三娃,也不再是郭家村的郭富贵。
随后坚定道:“从此以后我便叫叶。。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