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夜川年少时修习的灵术吧。”千老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丝缅怀：“就是它了，那家伙的眼光，一向刁钻得很。”
夜秦轻轻揩拭着手中灵术的封皮，将之紧紧环抱在怀中，借此遥遥感受着父亲曾经的味道，看的千老连连叹息。
过了不久，少年终于恢复了几分清明，小心翼翼的环抱着秘籍，就要向楼下走去。
“这么快就下去？”千老有些不解。
“灵术选完，留在这里还能干嘛。”
“谁说选完了？现在才刚刚开始呢！”老头子嘿嘿一笑，从严肃的气氛中跳脱出来，傲然道：“小家伙，还有什么灵术想要修习的，快快指给老夫看！”
夜秦摸不着头脑，下意识的指向一本基础高阶灵术：冰漩斩。
“就是这本了？”千老在夜秦识海之中淡淡的看了一眼少年所指，双手一挥，一股无法言述的玄奥能量水波般从夜秦体内冲出，对着重重禁制冲刷而去。
“小心！”夜秦还来不及说完，只见这股微妙的能量竟是直接穿透了禁制，瞬间覆盖在那本冰旋斩灵书之上，伴随着清脆的嗡鸣声，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黑色文字顺着能量逆向而回，灌注进夜秦的身躯之内。
夜秦张了张口，还来不及惊讶，识海中的千老放声一笑，豪气万丈的张开双臂，接下来的景象，使得已是惊诧的夜秦更是震惊得快要麻木起来。
伴随着老人一声大笑，黑暗虚无的识海中响起铿锵有力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整片天地都被这无处不在的巨响所笼罩。
黑暗之中开始浮现出一线巨大的金属轮廓，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山峰一般高的金属书柜缓缓露出了雏形，而千老放浪不羁的身影，立在这庞然大物之前，显得比蚂蚁还要渺小！
“好、好大的书柜！”夜秦愣了半晌依旧没能完全回过神来，叫出声时眼中还残留着浓浓的震惊色彩：“这么大的东西，你是如何将他装入我识海的？”
开玩笑，这样一个大家伙放进去，没把夜秦脑袋撑开简直是个奇迹！
“这就怕了？”老人得意的看着夜秦的脸色，抱臂轻哼道：“这样的大家伙，还有八个没放出来呢！”
“八个..”夜秦手中一颤，险些将那本灵术掉在地上：“..这是谁造出来的！”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看着夜秦一脸苦笑的样子，千老吹了吹胡子：“老夫可是大名鼎鼎的..”
“什么？”夜秦一脸好奇。
“咳..算了，没什么好说的。总之以我目前残留的能力，勉强召出一座圣柜已是极限。”千老随口带过，脸上表情颇有些今是昨非。
“够了够了，您老别一激动弄出其他几个大家伙，我这脑袋可装不下。”夜秦无奈摇了摇头，又有些奇怪：“方才那本书..”
“那本书老夫已经纳入收藏。”千老成竹在胸，忽而想起什么，痛心疾首的拍了拍额头:“没想到沦落如此地步，竟要老夫收容一本基础级的灵术，真是暴殄天物！”
“那以前收录的是什么等级？”夜秦听老头这么一说，顿时来了兴致，耳朵竖得兔子一般。
“以前.。。”千老嘿然而笑，一只手上已经多了一本暗淡光华凝聚而出的灵书，正是方才收入的那本基础高阶灵术，只是老翻动书页的样子就像是在挑拣烂白菜，一副老脸上也毫不掩饰鄙夷神色：“深奥级的灵术，若是有人恳求，勉强还过得去。”
“基础..精深..深奥。”夜秦比着手指算了算，骇然抬起头，差点被一口气闷死：“要不要这么夸张？”
“一点都不夸张，真是没见过世面。”千老毫不留情嘲讽。
“那些灵术呢？”夜秦双眼擦得雪亮，瞬间一脸讨好神色。
“这个..”老人气势一滞，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现在一本都没有了。”
“..”
“..”
..
推开藏灵阁大门的时候，夜秦掩饰掉脸上的兴奋，抱着怀中那本红色灵术，一脸淡静的往外走去。
今日所获颇丰，这是少年心中唯一的结论。
埋头看书的老人突然有所感应的抬起目光，看着不远****秦胸前那本灵术，向来麻木的老眼中竟有了一丝浮动的情绪。
这本书让他想到了夜川，当年清稚的夜川。
那时他刚刚收下这么一个有潜力的徒儿，小家伙整天叫嚷着要去藏灵阁中挑选灵术。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少年被带入阁中没多久，就不知天高地厚的挑了一本极难掌握的斗战灵术，眉开眼笑的说就是它了。
夜炎说，再选一本吧，这门术很难。
少年说，难有什么，求之不得，才是最为痛苦的事。
结果，只花了短短两个月，少年就将这本难度极高的灵术完全掌握，也是那个时候，他惊人的天赋开始逐渐显露出来。
又是一个阳光正好的下午，一身青衣的少年，抱着一本相同的灵术，从藏灵阁中走出，而这个少年很有可能是夜川的孩子。
难道这些都是天意？
夜秦对老人投来一个灿烂的笑容，令得夜炎心中情绪涌动，情不自禁的微微点头笑了笑。
“他笑了？”夜秦使劲眨了眨眼，虽然老人笑得十分隐晦，甚至十分僵硬，不过这位常年不苟言笑的老人确实是在冲自己笑。
“您就该多笑笑，这样对身体好。”夜秦诚恳的点点头，扬了扬手中的灵术，转身离去。
“小家伙，再选一本吧，这门术很难。”苍老的声音响起在身后。
夜秦身子一顿，抬手招了招，继续向前行去。
“难有什么大不了的，就怕弄不到啊！”
随着尾音消逝，夜秦已经走远，老人静静的看着少年背影，不由得嘿了一声：“真是像。”
“小家伙，可别让我失望啊。”
——
将这本意义非凡的灵书放入柜中，夜秦若有所思，抱着手臂，食指有节奏的敲击起来。
“接下来的修炼计划得调整一下，白天就去后山练习灵术。”千老提醒道。
“嗯。”夜秦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食指敲动的频率越发快速起来。
“不过刚刚突破，这几天可以放松一下。”老人这句话倒是说的有几分人情味。
“不必。”夜秦摇了摇头，脸色有些凝重道：“修习灵术可是非常耗费时间啊..这样一来，修炼就得耽误了。”
这话让千老头有些惊讶，这小子怎么回事，修炼的时候在房中叫苦不迭，让他好好休息，却又突然变得这么懂事起来了？
“等我今天办完事，明日就开始。”心中有了计较，夜秦轻扣的食指也静了下来，从房中取出钱袋，风疾火燎的出门而去。
——
北明城内热闹非凡，作为经济重城，内里的店家多如繁星，夜秦在一家家店中走进走出，脸上全是迷茫之色。
“首饰什么的她应该不怎么喜欢。”
“送桂花糕又显得太寒碜，不知道她有没有吃腻..”
“小玩具倒是不错..”夜秦伸手拿起摊前一只泥人，不久又叹气放了回去：“不过那丫头长大了，也应该不会喜欢这些东西了吧。”
“小子快看，那个东西不错！”千老兴奋的叫声炸响在夜秦耳边，少年顺着老人示意的方向看去，对面店内挂着一排排精致的肚兜，几个少女拿着花花绿绿的布料在胸前比来比去，当其中一人无意间发现夜秦注视的目光之时，尖叫躲进深处：“流氓！”
四周异样的眼神顿时传来，夜秦嘴角使劲抽了抽，一边快步走开，一边拍着额头惨笑：“要是给她送这个，我会被撕掉的。”
“唉，小丫头也开始发育了，没什么害臊的。”千老恬不知耻的哈哈大笑：“反正是你女儿嘛！”
夜秦面色瞬间黑了下去，正要抓狂，身后传来熟悉的叫唤声：
“傻瓜，你在这里干嘛？”
回头，女孩狐疑的样子十分可爱，精致的小脸上带着几分薄怒。
“我..”夜秦尴尬一笑，心中狂跳，要是这不解释清楚，自己这变态的名号可就坐实了！
“你，怎么？”夜婉灵似笑非笑的指了指方才叫声传出的地方，眉尾处那枚小巧的淡蓝云纹似乎悄然间变幻了几分颜色。
“那都是意外。”夜秦连忙摆手，解释道：“这不是欠了你一个生日礼物嘛..我想着给你买点东西，将功补过来着。”
“这样啊。”女孩嫣然一笑，引得不少回头的目光，夜秦心中苦笑一声，她才十一岁啊，这以后要是长大了，真得变成妖孽。
不过，她的脸色怎么不对？
女孩像是想起了什么，收起如花笑颜，脸色微红的讶道：“那个..就是你要送给我的？”
“当然不是！！”夜秦大叫一声，心里把此时狂笑的千老骂了无数遍：“除了桂花糕，玩具，首饰什么的，我一时想不到还能送什么，方才真的只是个意外！”
“好好好，知道了。”夜婉灵看着夜秦精彩脸色，噗呲一笑，纤纤细手对着夜秦伸出：“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就当做我的生日礼物吧。”
“啊？”夜秦愣了愣，这丫头从来不缺钱花啊？
心中虽然惊讶，夜秦依旧取出钱袋，递到了女孩的小手上。
“准备了不少钱啊。”夜婉灵细细的数完其中数量，抬起头，烟花般绚烂的眸子盯着夜秦：“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生日。”
“哪敢忘记！”夜秦苦笑一声。
“嗯。”女孩轻轻应了一声，将钱袋又递回到夜秦手中：“那用这些钱，换你陪我一个下午。”
“这..”夜秦迷茫的接过钱袋。
“我是让你修炼啊，也没要你那么拼命吧，哪有这样当‘爸爸’的，一个半月没陪我玩，多无聊。”女孩脸上有些幽怨，别过脸去，雪白的脖颈上，几缕乌黑发丝弯成一个温婉的弧度。
看着夜婉灵这样，夜秦突然有些心疼。
“走啦，傻瓜，陪我逛完街就告诉你，我到底是谁。”
夜秦心中一动，虽然从来不问，女孩究竟是谁，却是记忆恢复之后最为关心之事。
不过不管她是谁，夜秦早已习惯那些默默无闻守护的日子，虽然现在两者实力相差太远，夜秦相信总有能重新保护她的那一天。
夜婉灵见少年一脸深思的样子，嘻嘻一笑，走来挽住夜秦的胳膊，如此依赖的小女儿神态，让得夜秦心中头一次有了异样感觉，既而荡起不小涟漪..
女孩自然是把他当成亲人看待，而现在的他，又是把女孩当做何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