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夜风始动,夕月初升,场地中央的斑斑血迹逐渐暗去。晚饭过后,自会有人执灯前来清洁场沿,修补不平……当第二天的朝阳重新升起,角斗场又将是一片崭新。初次到此的人们,谁也不会联想起在某月某日的这块场地上,曾有多少起惨烈打斗?会有多少人战斗受伤?又有多少人伤重死亡……
在同一夕阳下,鉴赏了无数部武打电影的杂兵、战士以及圣斗士候补们都蹒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坐了一天,直至离去后人们才发现自己的肉体已是疲惫不堪,甚至到了两股颤颤,双腿哆嗦的程度。然而,大多数人在精神上却是截然相反的亢奋无比……
圣斗士候补们就如上了一次爱圣域主义教育课,纷纷发誓从此奋发图强,勤修苦练,力争早日成为像魔铃那样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圣斗士,能在将来为守护女神,守候教皇,守卫圣域贡献出自己的巨大力量。于是早回家的就赶紧将前几天偷懒的分量狂补回来,直到筋疲力尽地被导师或朋友给抬上chuang去,然后好觉睡到翌日正午……
战士们就仿佛看了一部气势磅礴的武侠功夫片,只觉剧中双方的打斗端的是扣人心弦,直让男子汉胸口的一腔热血沸腾,回想起过去燃烧的青春,曾经距离胜利就差了那么一点点……于是感叹万分,早回家的就拿起双节棍开始哼哼哈嘿,如此坚持了个把月后不慎将一身的赘肉减少了许多……
杂兵们就好似观看了一场精彩纷呈的好莱坞商业大片。在人人激动之余,那机敏一点的立刻把握到假如消化掉这次平白增长的精彩“见识”,偷偷总结一番后放在未来岂不是最好的饭后吹水的谈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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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张西望,直到确定角斗场里里外外的差不多人都散尽了,再上看看下瞧瞧,又觉得从大地传来的气息也开始有点凉意了,罗罗这才转过头,从侧面偷偷观察了一下魔铃的脸――这妞此刻竟然是面无表情,呃,从那张银白色的面具上当然判断不出什么征兆来……无奈之余,罗罗只好很小心地建议道:“魔铃,舒服些了吗?我们现在能回家了吧?”
魔铃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脖子下面却是一片绛红。
从艾欧里亚等人悉数离开算起,师徒俩就在这场地的角落里一直呆坐到现在,曾经在下午为之拼命的那口装有天鹰座白银圣衣的箱子,就目前而言却只发挥出它最简单的作用来――让两人背靠背地倚坐在上面休息。师徒俩都懒得去烦恼万一让教皇看到这一幕的话究竟会是如何的火冒三丈:咱这神圣的圣衣箱子难道就连一张高规格的椅子都不如么?还要两个人挤着坐……
魔铃已经靠着徒弟休息了大半个小时,一直保持着沉默。要不是她那双深黑色的眸子时而灵动地眨啊眨的,罗罗多半会以为对方是睡着了。
“你真的没事吧?先让我看看是不是在发烧……”说罢,罗罗便自把自为地将手伸到魔铃的面具上四处触摸起来,看样子似乎想寻找面具的开关。
后者一个激灵,赶紧打开罗罗的手,随后终于站了起来,没好气道:“我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罗罗这才乐呵着将圣衣箱子背了起来,哎,还有点沉,大概七八十公斤吧!换成普通人的话挺吃力的,真不知道里面的圣衣又会有多重……不过现在还不是计算这些的时候,罗罗满脸不耐地盯着自己的师傅。
“你还在磨蹭什么?太阳都要下山了!”
“可是……我休息了一会后觉得好多了,大概能自己走着回去罢……”魔铃小声建议道。
“什么叫觉得?什么又叫大概啊?你现在可是伤上加伤!重伤患者在医生面前是没有任何发言权的!要知道自己的身体是绝不能够勉强的!而且……”罗罗义正严词地大声教育道。
对方很快就投降了……
“嘿嘿嘿,既然认错了,那就快过来吧!”罗罗激动地搓着手,一脸狼笑。
魔铃傻站着没动。
徒弟终于等不耐烦了,干脆背着箱子走上前去很蛮横地一把抄起魔铃那丰嫩修长的大腿和丰腴软腻的纤腰,将之抱了起来。
哟,这小鬼未免也太野蛮了……某人一声呻吟,只觉徒弟的手火热无比,禁不住眼神便有些迷离,更觉得伤上加“伤”,软弱无力,羞红的脸蛋只好偷偷地藏到某人的胸侧――也许这样子别人就看不到自己的窘相了……掩耳盗铃嘛,在心理上有助于自我安慰,这是古人实验过的。
“呵呵,总算可以回家了!”
某人长出一口闷气。在半小时前,当他面对伤重的师傅和神圣的圣衣箱子时,就开始发愁了:这师傅嘛,是肯定得自己背回去的!她现在是多重伤势叠加在一起,比那晚背她回去时的情形还要严重几分!而这口圣衣箱子呢,还是得自己背回去--魔铃拼命半天还不都为了它?
犹豫半天,罗罗于是提出了两个很有创造性的设想并向师傅征询意见:第一个办法嘛,就是自己背着师傅,师傅再背着箱子。不过办法甫一提出,突又看到对方双肩处那五六道深可见骨的血痕,所以还没等对方答复,罗罗就径自否决了。这样一来,就只剩下唯一的办法――自己背着箱子,然后把魔铃给抱回家去。这个办法甫一说完,就遭到脸皮太薄的某人的强烈反对,导致罗罗又耗费若干口舌,对方才稍作让步,答应等到其它人走完再说。
至于叫其他人将箱子代送回去的办法,不知为什么,两人都没有想起。大概是因为箱子太重要了,交给谁都感觉不放心,唯一让人放心的苦力艾欧里亚,却是傻呼呼地走得太早的缘故吧!除了打架外,这人做事素来粗枝大叶,既不大胆,也不细心――以上评语,是罗罗“认识”艾欧里亚之初就坚决认定的观点,魔铃虽然曾经批评过他对自己这位候补老师太不尊重,却又偷偷觉得徒弟的观点貌似真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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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里斯坦弯腰站在溪水里不住地喘气,汗水聚成长线流入水中。溪边躺了一地的水生生物。
“哼,堂堂西班牙王族的后裔,又修炼了整整三年的天鹰奥义,结果却争不过一个只修行了半年的低贱的东方女人--传出去的确是很丢脸的事啊!唉……打不过人家便只能躲在这里对无辜的鱼虾发泄了,呵呵呵!”
一阵尖锐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语气里充满了嘲弄的意味。
特里斯坦木衲着一张脸没去看说话的女子,嘴里却毫不留情地回击道:“莎尔娜,你用不着在这里讽刺,圣域流传的对女圣斗士的实力评价榜上,貌似你也不如那个东方女人呢!还有脸来笑我?哼,意大利特雷西家族的脸面也給你卖得差不多了!不过今天的苦果,我改日一定会让她百倍品尝!”
特里斯坦这一提起评价榜,莎尔娜面具后的脸色顿时也难看起来,遂恼怒道:“我会不如她?哼,天鹰圣衣算什么!我已经申请了蛇夫座的白银圣衣!她能够半年搞定你,我照样可以半年搞定任何人!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給你打声招呼,还想选白银圣衣的话可别打我那目标的主意,咱们都为世家贵族,总不能内斗让外人看了笑话去……不过圣域空缺的白银圣衣也不多了,或许你可以去外地申请其它的白银圣衣,运气好的话也许没人去和你抢呢!虽然环境肯定是恶劣了点,哈哈哈……”
特里斯坦沉默地望着对方离去的身影,半响后,其面目一下子扭曲了起来:“莎尔娜,你这个臭婊子!还敢来嘲笑和警告我?虽然按照默认行规我不能在你先打了招呼后还去争同一件圣衣,不过抢你徒弟的圣衣你总没话说吧?到时候看你怎么向道格拉斯家族交代!哼,本来还有点犹豫,现在我下定决心了,魔铃,既然你夺我圣衣,也拿你徒弟的性命来补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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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铃,我们还是走快一点吧!我怎么突然觉得这风吹着有点冷呢?”罗罗走着走着,突然神经兮兮地提议道。
“……现在可是你一个人在走,干嘛问我?”
魔铃的额上满是黑线--要不是现在浑身无力,还真想伸出手去教训一下小鬼那对不听话的耳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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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很快地落下了山去,夜幕终于降临,爱琴海上的夜空再次繁星点点,忽闪忽闪的,将圣域笼罩在一片皎洁的星辉之下。
可在这里,却是一处连满天的星光也照耀不到的幽深山谷,同时也是圣域若干禁地的其中之一。
“基加斯,那件事情你查得如何了?”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问。
“教皇大人,老奴根据到手的情报判断,自城户集团的总裁城户光政去世后才被人泄漏出来的那个关于黄金圣衣的传闻应该是假的!”一个更加沙哑而且老气的声音回答道。
“……怎么说?”
本该早已返回教皇大厅的某人转过头俯视着面前这个矮小的独眼老头。虽然黑色的面纱挡住了他的本来面目,不过后者还是非常敏锐地感觉到此刻正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自己,并等待自己接下来能让他感到满意的分析。
老头子赶紧解释道:“据目击者描述的圣衣外表和形状,和现实的资料完全不一致!而且在城户光政去世之后,这件‘圣衣’被他的孙女,城户集团的现任领导人城户纱织公开摆放在了她爷爷的陈列收藏室里――这显然只是那个生前喜好格斗的老家伙弄来安慰自己的假冒赝品罢了!关于真正的射手座黄金圣衣的下落,还请教皇大人不用烦心,老奴一定鞠躬尽悴,尽心尽力去查探!目前的调查重点还是大明帝国的五老峰和加米尔高原上的那两位!”
“……”教皇沉默半响,没有说话。
老头偷偷瞄了眼,直觉对方似乎不太满意,赶紧又补充道:“另外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其它可疑圣斗士也都是我们监视的对象,还请您放心,老奴绝不敢疏忽任何一人!”
“哼,这样才像点话!我的时间不多了,今晚到此为止,没什么其它事情的话,那就在下周同一时间再来报告吧!”
说完,教皇的身影瞬间便消失在了房间之中,随之而去的,还有那股邪气逼人的巨大压迫感。
“吁……总算是混过去了!”
老侏儒用力擦掉额头的大滴汗珠,暗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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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一时间暗暗松了口气的,还有魔铃。她生平第一次觉得时间是那么的难熬,身体是那么的难受,直到被那可恶的徒弟给轻轻放到自己的床上。
罗罗颇有些留恋地瞥了眼圣衣箱子,再一脚将它踢到房间的一角,又横七竖八地捧出一大堆药品和纱布,然后坐回到魔铃床前。
“魔铃,你要是痛的话就叫出来吧!”还是那句体贴又欠扁的话。
“……”
魔铃额上冒起黑线,没好气地撑起身子坐到床边,好方便徒弟下手。
罗罗小心地剥下魔铃右肩上几乎已和血肉粘为一体的护甲碎片,再温柔地将其贴身的红褐色背心的右肩带拉退至胳膊处,露出她那原本柔美圆滑的香肩上的三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来。
“哎哟,丫挺的这厮下手可真狠,迟早我重新要找他算算这笔账!”罗罗破口大骂。
“……圣斗士的打斗就是这样,想不受伤是不可能的!迟早你才是要学着去适应!”魔铃的被遮住的脸庞红彤彤的,左手扯住自己的右肩带不敢让它下滑,嘴里却抓紧时间现场教育。
罗罗用棉签沾上消毒药水,轻柔地涂抹到魔铃右肩的伤口上,同时嘴里还不住地向伤口吹气。
药水涂抹时的刺痛倒能忍受,可是罗罗吹拂的清气却让魔铃觉得右肩处又酥又痒,后者忍不住羞嗔道:“臭小鬼,你师傅我受这些伤都不怕,还怕药水刺痛吗?”
“哎呀,你先别抖动嘛!你虽然不怕痛,但是我怕啊!不吹的话我感觉自己肉疼,这么深的伤口,我是自己害怕好不好,谁管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