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船就靠岸了。
春花同曹婶子下了船,岸上已经有了小摊贩。
春花叫了两碗汤圆,坐在小棚子底下的小桌子旁吃了起来。汤圆是小小个儿,一碗里头有八个。
早上冷,吃上一碗汤圆,人也就热乎起来了。
街上行人很少,偶尔见一两个,都是担着自己地里产的蔬菜瓜果或是山间野味到县里来卖的。
早市再过约莫半个时辰就要开了。
开了锁,进了门。
“谁?”门里边儿有人警惕的说道。
“是我们。”春花答道,“你怎么睡在店里了?”
“店里没人,我晚上在,也好看着。”二丫听到声响从被窝中匆匆爬起,见是春花二人后,警惕之心也没了,睡眼惺忪的。
曹婶子在春花之后进了门,把门又掩上了。
“你快躲后面去!这里风大,你又穿的少,别冻着了。”曹婶子说道。
“现在还早呢,你再去睡半个时辰吧。”春花说道。
二丫连连摆手:“我本来就要起的。”
“还没吃早饭吧,我去给你买包子去,你想吃什么馅儿的?”
二丫正要回绝曹婶子,春花笑道:“你别急着说不要,早上不吃饭,一上午都没力气做活的。而且,曹婶子主要也不是要给你买的,我可是听她叨叨包子铺的肉包子好久了。好不容易不是自己在家开火做早饭了,她能寻个由头出去了,你就让她去吧。”
曹婶子嘿嘿笑了两声:“还是姑娘知道我。”
“从账上拿钱吧。我也大方一回。”春花说道。
曹婶子更是喜形于色:“姑娘向来大方的。”
“你就夸我吧,把我夸的晕头转向的。”
两人调侃几句,曹婶子就出门去了。
二丫去了后堂,把衣服穿上,将被褥叠起,再梳洗梳洗,不等曹婶子买包子来,就要搬起布匹来。
“你先别急着做事,今天咱不开业。等吃完了早饭,你同我出去一趟。”春花说道。
“不开业?前两天就没开业,最近生意好着,白白浪费三天可不好。”
“哎呀,知道啦。”春花捂着耳朵说道,“你以前可不这样,现在是越来越唠叨了。”
包子吃上了。
曹婶子买了三个。那家的包子个头大,吃一个就饱饱的了。
春花留了曹婶子在店里摆放布料,准备准备,要是来得及,下午就开业了。
…………
“你回家去过么?”
春花让二丫抱了匹鸭蛋青的棉布,待会儿是要送与郝大夫的。叫人离了医堂,去出远诊,总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挑的棉布,看上去普通,但价格可不便宜,颜色清雅,料子耐磨保暖,很适合郝大夫。
郝大夫的医堂在另一条街上,要走上一刻钟才能到。
“前天回去的。”二丫说道。
“过夜了吗?”
二丫摇头:“家里没我盖的棉被……”
春花心里骂自己多嘴,这二舅妈什么样儿的人,她还不清楚么。
“嗯,我姥姥和大舅妈没事吧。”
“没有多大的事。只是奶奶有些老迈了,事情都做不动了。”二丫说着,神色上就不免带了担心。
“婶婶每天自己伤心,照顾不了奶奶。我娘不给奶奶添麻烦就已经算是好的了。”二丫顿了顿道,“姐,我有件事想同你说。”
怕春花多给她照顾,二丫是很少喊春花姐姐的。
“什么事儿?”
“我做到这个月底就不做了吧。”二丫说道。
“怎么的?”春花疑惑道。
“我得回去照顾家里人。”
生火做饭洗衣服,让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做,作为小辈心难安哪。
春花叹了口气:“好吧,你回吧。”
老太太辛苦那么些年,把几个儿女拉扯大,倒是这个孙女儿最有孝心。
“二舅妈那里,怕不会允许你回去吧。”
在春花店里做活,每月都有钱拿,二舅妈恨不得二丫在店里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我有办法的。”二丫说道。
二丫能有什么办法呢,横竖不过几顿打,让娘出了气,就行了。
气氛就这样凝重起来。
到了医堂门口,春花才勉强堆起笑来。
“郝大夫在吗?”
“在呢。”郝大夫打着呵欠从后堂走了出来。
想来,郝大夫是睡在药堂里的。
“我想请郝大夫出趟远诊。”春花说道。
“我出远诊,可是要费不少银子的。”
“银钱方面好说,只是我想请您诊治的这位病人有些难治。”春花说道,“他的腿骨被人打碎了,您能治疗么?”
郝大夫沉思片刻:“得看他伤到什么程度,你又想让他复原到什么程度了。”
“具体如何,我也数不清楚,还请您能去看一下。”春花说道,“病人寻遍了苏城都没找到大夫能医治,我就想到了您,您的医术可是大家伙都在知道的。”
“得,你这小丫头,一口一个您的。”郝大夫很受用刚刚春花说的话,“好,我去苏城出诊。不过,话说在前头,无论我能不能治,诊费是不能少的。”
“那就多谢郝大夫了。”春花说道,“我拿了匹料子来,现在这样的天气,做件外袍是最好的。”
二丫把布料递给了一旁的小学徒。
“好好好。”郝大夫是不知道客气二字怎么写的,毫不客套的把东西收下了。
………………
二丫辞了工,春花就琢磨着再招一个。
最好是识字的,能看账管账的。
这样的人难找。
最后是秋叶秋花两个小机灵自荐来店里帮忙。
秋叶秋花不再上学了,葛家老婆婆说的,识得几个字就够了。
秋叶秋花脑袋灵光,会了几百个大字,算盘也拨的好。
“姐姐,我和秋花去了,一定好好干活,不偷懒。”秋叶保证道。
秋花也连连点头。
陈素云想开口说话,但怕自己劝了,春花反而不让秋叶秋花去店里了,就埋下头继续吃饭没搭话。
春花看了陈素云一眼,心疼起他来。可想到现在还无音信的冬冬,春花还是硬下了心肠来,没和陈素云说话。
“好,就你们俩了。这工钱算多少合适呢?”
秋叶秋花的眼睛亮了起来。
“五百文一个月,怎么样?”
两文钱一个糖人儿,五百文就是,就是二百五十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