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一走,家里更是冷清。原先稍显拥挤的小院如今变的空荡荡。
老婆婆像是怕了这种清冷,要人一直陪着她,只要走开一小会儿,便大喊大叫。
冬日一过,地里的活也要干起来了,谁有这个闲工夫陪老婆婆呢。陈素云只好将要做的针线都搬到老婆婆的屋,边和她说话边做活。
“笃笃笃”有人敲门。
“不知道是谁来了,我去开个门啊。”陈素云对着老婆婆说道。
老婆婆闭着眼,靠在椅背上,嘴里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谁呀?”边问着,陈素云开了门。
一个汉子有些无措的站在门口。
“卢鹏?你来这里做什么?”陈素云也有些诧异,下意识的就把声音降低了问。
“我来找你……秋叶秋花现在在我家呢。”卢鹏说道。
“怎么在你家的?”陈素云愣了下。
卢鹏继续道:“我去山上看有没有猎物,下山的时候在小路上发现了她们俩,我想带她们回来,她们不乐意。我就把她们带我家去了,我娘正给她俩吃饭哩。”
“素云哪,谁呀。怎么聊这么久,也不请屋里坐坐?”老婆婆开始催了。
“秋叶秋花回来了,我去接。您先自己在家待会啊。”陈素云回头喊道。
老婆婆咳嗽了几声:“那你快些回来。”
陈素云把木门关好,就跟在卢鹏后面去卢家了。
村里的人在路上遇见他俩,眼神有些奇怪。陈素云担心两个女儿,没在意这些。卢鹏是注意到了,他脸皮厚些,也权当看不见了。
“多吃点,吃慢点。”卢奶奶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小姑娘。
“秋叶秋花!”陈素云见状就出声喊道。
秋叶秋花惊的放下了筷子,秋叶咽的急了些还噎着了。
卢奶奶忙到了水给秋叶喝了。
“娘。”两个小姑娘从凳子上下来,小声喊道。脸上脏兮兮的,衣服上还有些磨破了,看上去好不可怜。
陈素云想问清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可现在在别人家,不好问。
“秋叶秋花,吃好了吗?吃好了,就和卢奶奶说声谢谢,跟娘回去吧。”陈素云道。
秋叶秋花走到陈素云边上,一人牵了一边的手:“我们吃好了,娘。”
“谢谢卢奶奶,卢奶奶再见。”俩小姑娘甜甜的说了再见。
卢奶奶笑道:“多来玩啊。”
走在回去的路上,不知怎的,陈素云就哭了,拉着女儿的手也握的越来越紧。
“娘,疼。”秋叶出声道。
“对不起啊,娘走神了。”陈素云忙松了手,“你们没事吧?”
“没事。”
又走了会儿,秋花看了陈素云一眼,小声道:“娘,我和秋叶以后都乖乖的。不要赶我和秋叶走,好不好?”
“娘怎么舍得赶你们走呢?瞎想什么呢?”陈素云假意骂道,“娘还没问你们呢,怎么就你们两人回来了?大姨呢?”
“大姨在家……我们昨晚听见大姨和大姨夫说话了。说以后我们就要喊他们爹娘了……可我们不愿意,就回来了。”
这番话说的陈素云心里更难受,苦就苦些吧,女儿是说什么也不要送出去了。
“对啊。不过,你们听错了,娘啊,准备让你们认了大姨和大姨夫当干爹干妈。多两个人疼而已。我还是你们的娘。”陈素云说道。
“真的?”秋叶秋花的眼睛亮起来了。
“真的!”陈素云用力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以后能住在家里吗?”秋叶仰着头问道。
陈素云笑了:“傻丫头,不住家里住哪儿啊。不过,待会你们得同我上大姨家去,和大姨好好道个歉。这么一声不吭的回来了,大姨找不到你们就该急了。”
到底没去成陈桂香家里。
陈桂香带了小姑娘们的行李先到了葛家,正和老婆婆聊着天呢。
“大姨,对不起。”秋叶秋花说道。
“好好的,道什么歉哪。”陈桂香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的脑袋,都是好孩子,可惜啊,和自己没缘。
“该说对不起的是大姨,知道你们想家了,就该送你们早早回来。”陈桂香笑着说道。
“好了,好了,身上脏兮兮的。先回屋歇着去,娘待会就给你们煮了水,好好的洗个澡。”
陈素云把秋叶秋花打发回了屋,又带着陈桂香去了厨房煮水,主要就是想避开老婆婆。
“姐…”
“你别说了。唉,我也想通了,我呀就是秋叶秋花的大姨。”陈桂香神情落寞。
“这命哪,都是天定的,命里无子女,我能如何呢。”
“姐,我想让秋叶秋花认你和姐夫做干爹干娘。以后,什么孝敬都有你们的一份。”陈素云说道。
“要孝敬做什么?我又不图这个,我就图有人能叫我一声娘。”陈桂香道,“干娘也是娘,你瞧瞧,老天爷也没多苛待我。”
陈桂香泼辣爽利,不好的情绪不会在她身上待太久,过一会儿便从悲伤的氛围里缓过来了。
“我先回了。老常在家担心呢。”陈桂香道。
陈素云送陈桂香到了门口,刚想要回家,就见一个黑脑袋在树后面探着。
“卢鹏,你怎么还没走呢?”
“我,我担心,就过来看看。”卢鹏说道,“我回去了啊。”
陈素云没搭理他,转头进了门,“哐当”一声,用力的把门关上了。
心里压了太多,找个人发泄发泄脾气。
冬冬和春花回来,见了两个妹妹,也很是开心。
“娘,您可不知道。秋叶秋花去大姨家的时候,夏荷还说您要把她俩送掉呢。说的可真了,唬的我都信了。”饭桌上,春花笑着说道。
“娘才不会把我们送了呢!二姐就爱瞎说话!”秋叶抢着答了。
天知道,当知晓她们要被送掉了的时候,她跟秋花有多难过。还好,是听错了。
“对对对,你二姐就爱瞎说。”春花捏了捏秋花的鼻头。
“哎呀,大姐,是秋叶说的话,你捏我干啥。”秋花皱了眉。
额……秋叶和秋花长的相像,只秋叶比秋花多了一粒痣在左耳。不仔细看,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