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杨脸色阴晴不定，他固然足够厚颜足够无耻，但好歹在北地也算出身名门，面子上的事还是要的。对于他这种人，你可以阴阳怪气嘲讽他，但却不能不给他面子。
事实上，对于帝国的贵族来说，这是圈内的规则。如非没有必要，相同等级下的权贵家族无论言语上多么冷嘲热讽，但绝不会太过直白的侮辱。
然而现在顾尘打破了这个规矩，两年之前他还没进李门时，是从来没有如此直白地羞辱周明杨的，可见随着他自身的强大，周明杨在他心里已经从对手沦为了小丑。
周明杨还想给自己一个台阶，干笑道：“顾尘，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哈哈！”
“然而我并没有开玩笑。”顾尘丝毫不打算给他面子，冷冷说道：“我就是要你求我。”
“顾尘！”周明杨骤然怒意飙升，寒声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别太狂妄了！”
顾尘直视着周明杨，眼神冷然锐利。
“第一，我和你有冤有仇，远的你从小背后阴我不说，近的你在我入冬湖院前，以我二哥的事公然欺辱我，周明杨，有些事是不能拿来嘲讽他人的，何况你又帮着你的老师张子波险些毁了我的前程。我不是君子圣人，相反，我很记仇，非常记仇。”
“第二，我从不狂妄，但对于你，我有资本这么做。我尊重每一个弱者，但你不是弱者，依靠这些旁门左道为自己谋利的，只能算小人，我很不喜欢你。”
“非制式烈鞭尘晶我可以给你，我说到做到，但我……就是要你求我！”
“当然，”顾尘冷笑着：“你也可以不求我，如果我是你，我便不会求我。人生之中，除非为了至亲至爱，岂能求人！”
周明杨脸上风云变幻，他甚至不敢看顾尘的眼睛，低下头去，犹豫了许久。
然后他咬牙切齿地说：“阿尘，我求你！”
是有些人，为了所谓名声荣耀，不惜尊严的。这样的人，固然能有成功者，也叫人看不起。
顾尘很失望，倘若周明杨强硬一些，扭头就走，那么顾尘多少会对他改变一些看法，就算把非制式烈鞭尘晶送给他，纯当重新交一个朋友又有何不可？
可惜……
他暗叹一声，面容更冷了，讥讽说道：“这不是求人的语气，你分明是想要撕了我，求人不是这样求的。”
周明杨夸了下脸，表情哀戚，哀求说道：“阿尘，我真的很需要这一块尘晶，你帮我！你帮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顾尘站起了身，走进内屋，片刻后出来。他手上拿着那块烈鞭尘晶，垃圾一般地扔向了周明杨！
“啊……！”
周明杨惊叫一声，手脚并用地扑了上去，一把接住了尘晶，仿佛生怕尘晶被砸坏一般，然后大笑：“哈哈哈哈，这下我要上先锋杂志封面了！北地最年轻的天才魔纹师就是我！”
他将尘晶受尽怀中，刚才还一脸哀求的表情顺便变得阴冷，他盯着顾尘冷声说道：“看来我们已经撕破脸皮了，你给我记住今天的事！事实上我只要登上先锋杂志，那么名声已起，也不再需要用尘晶证明什么了。本来我就打算拿到这块尘晶后，就让你身败名裂。”
“因为你怕我说出事实，而我身败名裂的话就没有人会相信我说的话？”
“呵呵，你很聪明，这套原液我不会收回，它就在这里，这市场肮脏的交易，如果你说出的话，你的名声也会彻底断送！”
顾尘摇头说道：“我不会说出去，也没打算说出去，但是李门的人，最不怕就是坏名声。”
周明杨脸色顿时一变，沉声说道：“你……”
“你麻痹啊你！”李云翼忽然冲了过来，暴起一脚揣在了周明杨的屁股上，骂道：“哪来的赶紧滚哪去，以后再出现在这里，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周明杨恨恨地看了两人一眼，在别人地盘上敢怒不敢言，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这下会清净很长一段时间了。”李云翼哈哈大笑。
顾尘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你就是打着这个主意？否则怎么会告诉他那块非制式烈鞭尘晶？你是心直口快又不是傻。”
李云翼嘿嘿干笑一声，不羞愧反而得意说道：“实在是他像只苍蝇一样，三天两头就来套话，烦死小太爷了！”
“不过……”李云翼颇为惋惜地感叹道：“清净是从此清净了，但周明杨恐怕以后真的要名声大噪了。”
“未必。”顾尘坏坏一笑：“你明天就提一些水果给张子波，就说李门感谢他学生这一年来的慷慨相助。”
李云翼眼睛一亮：“然后稍微透露一些那块非制式烈鞭尘晶的消息给他？”
“嗯，心直口快这种事你不是最擅长的吗？”
“卧槽，你个心机.婊！”
三天之后，张子波时隔一年再次高调宣布召开尘晶发布会，发布会上展示的依然是一块初阶尘晶。但这块烈鞭尘晶突破了传统两大禁区，尤其是增幅数值达到了惊人的15，再一次引发魔纹界震动！
在冬湖院王亦文大师刚刚过世的风口浪尖上，张子波一鸣惊人，在去年发布会后一发不可收拾，两块非制式尘晶都具有里程碑一般的意义，因为其都是基础的初阶尘晶，张子波渐渐被人们称呼为“基本功最好的魔纹师”，在人们眼里正在快速地取代冬湖院王亦文去世留下的空白。
而只有顾尘和李云翼注意到，最新一期的帝国先锋杂志并没有周明杨的身影，看样子是被取消了采访，随着时间的流逝，彼时小有名气的周明杨渐渐被淹没在他老师张子波的光环之下，被人们遗忘。
春去秋来，两年时间过去，顾尘在冬湖院渡过了他一生最平静也最充实的日子。
他依然是初阶魔纹师，除了朱九思，没有人知道他在魔纹之路上到底收获了多少。
他的尘力在二十一层之上的禁制下日复一日地缓慢增长，据奎罗所说，他在去年就再一次突破，达到了波澜境二品。
而李弃鱼越来越多的时间奔波在外，寻找师父李逸唐，只是每年都生日时必然会回来。
每一年她生日，带都上顾尘去往蛮荒庆祝，止步与那块石碑之前。
而今年，她依然盛装，顾尘亦早有准备，比以往时候起的更早了一些。
他打开门，李弃鱼艳冶多情地就站在门外。
“今天我生日，陪我去一个地方。”
每一年的今天她都这样说，而顾尘已经知道那个地方是在哪里。
那块写着她名字的石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