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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雪夜拷问

午饭大排宴席为苏飞扬庆祝生日,朋友们把酒言欢举杯频频,让苏飞扬暂时忘记了早上不太愉快的经历。宴后林飞鸿的那些朋友们大多趁着天明日朗离庄返程,他们这些少年侠客有很多事情要做,自然不会为苏飞扬这个无名小卒浪费太多时间,苏飞扬与他们不是很熟,也并不打算与这些过于虚伪爱面子的君子深交,乐得清闲。

送走了朋友,林飞鸿忽然把苏飞扬带去他住的房间。进屋后,林飞鸿皱着眉头说:“客人走了,咱们该办正事了。师父让我取一样东西,你在旁边帮我证实一下。“林飞鸿说完掀起床上被褥露出一个暗盒。他伸手向腰间摸了摸,抓了个空,又全身上下仔细找了一遍,惊道:“糟了,钥匙不见了。“

“师兄你先别急,仔细想想,是不是掉在什么地方了?“苏飞扬提醒道,“屋里找不到,咱们再沿着来路找找,肯定不会弄丢的。“

林飞鸿摇头叹气道:“我五天前打开过暗盒,之后一直没用过钥匙,不能确定是什么时候弄丢的。“

“这几天你没有出去过,钥匙应该还在山庄里。我陪你到常去的地方找找。“苏飞扬凝神思索了一下又问,“那钥匙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

“黑色,比普通的钥匙小一些,我一直是用红绳穿了系在腰上的。“

“我以前好像见过的,不过今天从一大早就没见你腰上有什么东西。“苏飞扬如实道,“只是模模糊糊的印象,你当参考好了。“

林飞鸿闭目沉思了一会儿,吩咐几个心腹小厮到他常去的地方找寻,又拉了苏飞扬直奔废园。

亮出令牌守卫立刻把林飞鸿和苏飞扬放了进去。洛玉书好像刚刚才从地上爬起,靠着一棵大树喘息,右手里垂下一段红绳,怔怔发愣。

林飞鸿满脸怒气地冲上前,抓住洛玉书的手腕,掰开他的右手,赫然便见到那枚丢失的钥匙。他大声喝问:“这钥匙是从哪里来的?“

洛玉书惶恐地回答:“刚才在院子里捡到的。林少侠,是您掉的吗?“

林飞鸿冷笑,将洛玉书的右手拉高到头顶摊开抵在树身上,从靴筒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钥匙是你偷的吧?说,是什么时候做的?“

洛玉书不敢挣扎,只是惊疑地道:“钥匙是我刚刚才捡到的,根本不知是谁掉的,怎么会是偷来的?“

“还敢狡辩?“林飞鸿怒喝。还没等苏飞扬反应过来,他已将匕首刺下。

锋利的匕首直没洛玉书右手掌心,死死钉在树上然后又狠狠地拔出。看着鲜红的血从伤口中喷溅而出,洛玉书痛苦得跌在雪地上呻吟,苏飞扬的心一阵刺痛:“师兄,钥匙或许是你早上丢在这里的,不一定是他偷走的。“

“倒是有这个可能,钥匙既然找到了,咱们先回去看看东西还在不在,如果有了什么差错再来找他算账。“林飞鸿撂下狠话,拿着钥匙带着苏飞扬又迅速返回。

打开暗盒,却见里面空无一物,两人顿时大惊失色。

“天魔飞刃不见了。“林飞鸿颓然道。

“天魔飞刃?天魔飞刃不是昨晚在藏宝阁失窃了吗?”苏飞扬不解的问道。

林飞鸿叹了口气道:“昨晚藏宝阁失窃,被贼人偷走的那盒天魔飞刃是假的。当年天魔教覆灭,江湖群雄商议后决定将天魔飞刃交给咱们飞剑山庄保管,师父为了防止魔教妖孽前来抢夺,特命人做了一盒假的天魔飞刃藏在藏宝阁内,而真正的天魔飞刃一直交由我保管,我便将天魔飞刃藏在了这暗格之中,昨夜藏宝阁失窃,那盒假的被偷走。上午师父唤我过去,就是商讨对策,为了以防万一,还让我验看真正的天魔飞刃是否妥当。客人一走我便带了你过来看,如今连真的天魔飞刃也丢了,真不知该如何向师父交待。“

事出突然,苏飞扬也毫无头绪,不知该怎样劝解林飞鸿。

林飞鸿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一定是洛玉书偷了天魔飞刃。“

“师兄,你为什么这样肯定是他做的呢?“苏飞扬难以置信地道,“他武功已废又一直被关在废园,就算拿到钥匙,又怎样从咱们眼皮底下偷走天魔飞刃呢?“

“洛玉书当年是自绝八脉,虽说我不放心又挑断了他右手筋脉,但是武功到底是否真的一点不剩,谁也不能肯定。再说山庄中或许混进了魔教余孽,他拿到钥匙指使别人偷东西也很有可能。“

“今天上午你们那样打他他都不曾反抗还手,武功应该是已经废了。咱们山庄一向防范严密,怎会随便混进奸人?“苏飞扬据理力争。

“要是真的防范严密,藏宝阁就不会失窃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高手多得很。“林飞鸿愁眉不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魔教的人都是妖孽,你以为他们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了么?洛玉书口口声声说什么留下残命赎清罪孽,为的还不是要伺机重建天魔教,他这招苦肉计骗得了全天下的人,却骗不了我林飞鸿。“

“咱们还是把这件事尽快告诉师父吧。“苏飞扬没了主见心思烦乱,只想着师父肯定会有办法解决问题。

林飞鸿点点头:“好吧,我先去废园盯着,你把师父请到那里。“

事关重大,苏飞扬不敢耽搁,三步并作两步,把郭南天请到废园。

郭南天刚过不惑之年,丰神俊朗,面色红润似弱冠少年,只是双鬓雪白,方显老态。郭南天一向不太在意穿着,今天主持苏飞扬的生日宴,所以才格外修饰了一番,头束紫金冠,身穿青色暗花锦衣,披紫貂外敞,举手投足间带出一股威严的气势。苏飞扬在书房找到他,他还没有换下那身华丽的衣服。

苏飞扬跟在师父身后快步去到废园,看见洛玉书已经倒在地上,嘴角的血迹未干,痛苦地呻吟,显然是又挨了一顿拳脚。

“飞鸿,有什么线索了吗?“郭南天沉声问道。

林飞鸿急忙上前禀告:“师父,徒儿怀疑天魔飞刃不翼而飞定与洛玉书有关。徒儿暗盒的钥匙是在他这里找到的,虽然现在他还不肯承认,但是徒儿想先到他房中搜搜,或许能找到什么线索。“

“既然你这样肯定,就去他房中看看。“师父现在也没有其他的法子,只好先依林飞鸿之言。

洛玉书平时住在院中唯一一间尚未倒塌的北房里,那间房子年久失修根本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窗户纸残破不堪,露出光秃秃的窗棂子,木门歪在一边,雪花随着寒风在屋中肆虐,狭小的室内一览无遗。靠墙摆了一张破烂的木床,缺了一条腿用几块砖头垫了起来。没铺被褥,只有一条破烂的单子丢在床脚。窗台底下有一口掉了漆的木箱,箱子上摆了一只破了边的粗瓷碗和一个盛水的罐子。

林飞鸿吩咐几个守卫道:“你们给我仔细地搜,对了,别忘了看看床下。“

几个人冲进屋子到处搜掠翻查,先是翻查了那口箱子,除了一些破布没有别的东西。于是有一个人把木床掀了起来,发现床下角落里的一块砖似乎有些松动,用手抠出砖头,露出一个地洞。有人上前从洞中取出一只做工精良的木匣。

“师父,天魔飞刃果然是在这里,不过是假的那一盒。“说着林飞鸿将木匣呈到师父面前。

师父接过木匣仔细检查了一下,的确是藏宝阁中放置的假天魔飞刃,便问道:“洛玉书,这个你怎么解释?“

洛玉书忍着伤痛从地上爬起,端端正正地跪好,紧咬下唇,犹豫了一下道:“郭大侠,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会出现在这里。“

“师父,您别听他一派胡言。“林飞鸿突然道,“肯定是他去藏宝阁盗取天魔飞刃,意欲图谋不轨。“

“飞扬,你怎么看?“师父转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苏飞扬。

苏飞扬毫不犹豫的回答:“徒儿觉得洛玉书是无辜的,如果真的是洛玉书偷了天魔飞刃,他一定会把它藏在一个稳妥之处,不会就这样轻易被搜出来。徒儿觉得可能有人意图对咱们飞剑山庄不利,故意设此局,想要嫁祸洛玉书,让我们以为是天魔教余孽作祟,来隐藏他的真实身份。“

“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为师要先回去仔细考虑考虑。“师父顿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林飞鸿接着道,“飞鸿,你在这里好好看着洛玉书。飞扬你随为师来,为师还有些话要问你。“

苏飞扬跟着郭南天去了书房,郭南天让苏飞扬在书案对面坐好。他则靠在书案上,神情有些沮丧。过了片刻,他问道:“飞扬,今天你是亲眼看到飞鸿的暗盒中确实空无一物么?“

苏飞扬答道:“确实是这样。师父,有什么不对么?“

“没什么。“郭南天叹了口气道,“飞扬,师父有点累了,你也先回去歇着吧。“

“师父,真的没有什么事吗?“苏飞扬总觉得师父今天的样子有点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苏飞扬。天魔飞刃失窃这件事透着蹊跷,到底这中间有什么隐情呢?

“对了,飞扬,你去废园看一下,别让飞鸿把洛玉书打死了,毕竟为师曾经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答应留他一条性命的。“

“是。“即使郭南天不这么说,苏飞扬也会去看一下的。离开郭南天的书房,苏飞扬立即赶往废园。

“真的天魔飞刃在哪里?“苏飞扬一跨进废园就看见林飞鸿用滴着血的鞭梢扳起洛玉书的下巴冷冷地逼问。

此时的洛玉书双手分开被吊在树上,右手的伤口还在淌血,清瘦的脊背上布满鞭痕,伤痛与寒冷令他几近昏迷。“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声音微弱,气若游丝。

“还嘴硬。“林飞鸿挥鞭要继续拷打,却被苏飞扬拦了下来。

“师兄,你先饶过他这一次吧。“苏飞扬劝道。

“飞扬,你不要被他现在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迷惑了。这个妖孽城府深得很,真的天魔飞刃一定在他手上。我今天一定要问出来!“

“像你这种问法,别说他不知道,就算知道还没等他说出来,就被你打死了。“苏飞扬心中实在不忍,但是苏飞扬也明白林飞鸿疾恶如仇,尤其对待天魔教的人,一向都是杀之而后快。听郭南天说林飞鸿祖上原是江南旺族,一夜间遭天魔教血洗满门,只有他一人死里逃生,被郭南天所救收为弟子,带入飞剑山庄。

“飞扬,你放心,苏飞扬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就死的。“说这句话时,林飞鸿瞪了一眼洛玉书,那眼神带着化不开的怨毒,“天魔教教主的儿子,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苏飞扬听到这句话无来由的心中一寒,知道再劝下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现在林飞鸿的理智已经被复仇的火焰掩盖。应该想个办法,让他冷静一下,于是苏飞扬劝道:“师兄,反正你现在也问不出什么来,若真是他做的日后定会露出马脚,不如先陪我到庄外散散心,今天毕竟是我的生日嘛。“

林飞鸿看着苏飞扬稚气未脱的脸庞,轻叹一声道:“是呀,飞扬,今天是你的生日,不该让这个妖孽坏了你的心情。“接着吩咐守卫道,“你们先把洛玉书拖回屋里,小心看管,一发现他有什么异动,立即禀报。“

红日昏昏沉沉地落下,寒风夹着冰雪肆虐而来。

苏飞扬和林飞鸿在庄外的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尸体,那尸体一身黑衣致命伤口亦如昨夜的黑衣人一般,身体被贯穿摘去心脏,二人不敢耽搁,赶紧赶回山庄请示郭南天。刚一进庄子,就有守卫向林飞鸿回报说洛玉书已经醒了过来,趴在屋子的地板上鬼鬼祟祟不知做什么。林飞鸿一听起了疑心,折向废园。

苏飞扬跟在林飞鸿身后也去了废园。打开铁栅栏,林飞鸿闯进洛玉书居住的屋子,二话没说一脚踏在洛玉书那只受伤的右手上怒喝道:“你在干什么?“

苏飞扬匆匆扫视了左右,看见屋子里一片狼藉,瓷碗和水罐被打碎在地上,原本在箱子里的碎布散了一地,木床翻倒在一边,把一条破被单压在了下面。洛玉书的衣衫早已被冰雪和伤口中淌出的血水湿透,寒风吹过,他瑟瑟发抖,大概是被冻醒过来的吧。他右手的伤口草草地裹了一层布条,跪在地上,显然是想把压在床下的破被单拽出来,裹在身上抵御寒冷。

洛玉书右手吃痛,声音颤抖地哀求:“林少侠,我只是想把被单拿出来披在身上。“

果然如此,苏飞扬看到这幕惨状实在不忍,急忙开口道:“师兄,不要在这里耽误时间了,咱们还是先把树林里发现尸体的事告诉师父吧。“

林飞鸿听苏飞扬催促,便也不再耽搁,狠狠瞪了一眼洛玉书,丢下一句:“量你也不敢耍什么花样!“转身走出房间。

苏飞扬瞥见洛玉书右手的伤口涌出鲜血,临走的时候不忍心地问道:“你的手没事吧?“

“谢谢苏少侠关心,我的这只手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废了。“洛玉书把右手抬到嘴边,轻舔手心的伤口。苏飞扬看见他那只手臂从手腕到手肘有一道极深的伤疤。苏飞扬这才想起,三年前洛玉书当众绝八脉自废武功,林飞鸿不相信,仍是挑断了他的右手手筋,那道伤疤想必是那时留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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