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狂风散去,朝露和半秋这才看清了来人。
“元奎上神,铭戈上神,玄笙上神”朝露惊呼。这几位上神他都曾有幸见过,皆是天界数一数二的人物。
朝露和半秋都是脸色一变。当今天界不过有二十七位上神,这一下便来了三个,还是这般出场。更何况除去三位上神,竟还来了不知道多少个天兵天卒。这阵仗怎么看都像是天界在捉拿重犯。
朝露和半秋相视一眼,同时想到:来者不善!
“你们是何人?可曾见过沐姝仙子?”素衣玉冠的玄笙上神最先开口。不得不说他的倾世之姿再搭配上那若有若无的浅笑,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能使对方不自觉地放松戒备。
半秋只看了玄笙上神一眼就立刻低下头,再不肯抬头。朝露看到她的耳尖有些泛红。朝露只得一边在心里责怪半秋没有出息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犯花痴,一边不卑不亢地冲三位上神施了一礼。
“烦劳三位上神亲自登门,家师此刻就在寺内。还请三位上神稍等,待我先进去通报一声,让师傅亲自来迎接三位的大驾光临。”朝露滴水不漏的回答跟他杂乱的发丝,脏兮兮的衣服确实不是多么相称。但好在三位上神也没有介意朝露客前失仪,或者说是他们根本不在意朝露的存在,在他们看来,朝露不过是只动一根手指就可以解决的小喽啰。
再次施了一礼后,朝露拉着半秋的袖子缓步步入山门寺。然而刚一离开上神们的视线范围,朝露便丢下半秋狂奔,到处找寻沐姝。就是半秋也想得到,三个人中唯一值得三位上神亲自到访的只有沐姝了。
“师傅,寺外……”一看到沐姝,朝露就飞快地掠了过去,想要赶快把情况给沐姝说清楚。
沐姝抬了抬手,示意朝露不用再说了。“这些我都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的。你先去洗洗吧,脏兮兮的成什么样子。”
“是,师傅。”沐姝一副万事尽在掌握之中的模样让朝露安心不少。虽然还在担心,但朝露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只能乖乖的照沐姝的话做。“师傅,要是……谈的不好,就喊我出来,我虽然法术学的不好,但是还是很耐打的。”
沐姝听了这话,眉眼间又添了几分温柔。她笑道:“放心,他们不是来跟我打架的。”
沐姝说的不错,三位上神一同前来确实不是来打架的。颐修上神去世后,天界想要“收回”断墟。但因为断墟当初是颐修上神隐居的地方,设有一些结界。虽然现在颐修上神不在了,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结界没有丝毫崩塌的迹象。外人根本不能进入。如果倾天界之力强行打开结界,那么断墟也会一起崩溃,成为连魔界的魔窟都不如的地域。因此天界便派人来寻沐姝。二来……因为那件事,天界也不可能放任沐姝脱离他们的管制。以前是碍于颐修上神,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难保颐修上神在临死前有没有给沐姝留下什么暗示,他们为了天界的生死存亡,不得不防。带沐姝回天界是他们此行最终的目的。
“三位上神亲临寒舍,却是沐姝怠慢了,竟让三位久等。还请三位移步舍内。”沐姝做了个请的姿势,虽然脸上挂着笑,但是那笑却没有深达眼底。
沐姝并没有向他们行礼,元奎上神和铭戈上神有些不满,他们到了哪里不是备受尊重的?倒是玄笙上神毫不在意地冲沐姝笑笑,最先往寺内走去。元奎上神和铭戈上神相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几人入座后,桃夭半秋上了茶。自然不会是沐姝煮的。而是半秋煮的,她好歹也见朝露煮过那么多次了,步骤早就烂熟于心了。只是味道嘛……
玄笙上神抿了一口,表情僵硬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自然,放下茶碗后就不准备再碰了。只是元奎上神和铭戈上神就没那么给面子了。元奎上神的表情充分说明他有多不待见这杯茶,铭戈上神甚至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不知三位上神亲自来寒舍找沐姝,是为了什么事?”沐姝开口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不瞒沐姝仙子,我们此次前来一是希望仙子能解开断墟的结界,二来是来请仙子去天界任职。”元奎上神倒是个爽快人,没有多说无谓的客套话,开门见山地说明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既然三位上神今日能找到沐姝,那么自然也就知道沐姝在三百年前就已经离开断墟了,之后也不曾再见过师傅他老人家,期间也不曾回过断墟。所以断墟的结界沐姝不会解。”沐姝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皱了皱眉。这茶……真的很难喝。
沐姝这话真假掺半,没见过颐修上神是假,不会解结界倒是真的。先不说沐姝几乎没走出过断墟,就是极少几次的外出也是和颐修上神一起,结界什么的也用不着她来关心。可在三位上神看来,沐姝这是把他们当小孩子骗。作为扶桑天尊唯一的亲传弟子,和颐修上神一起生活在断墟几十万年却不知该如何解开断墟的结界。便是沐姝也觉得自己在说假话。
“仙子这是什么意思?”元奎上神忍不住蹙眉:他一直以为沐姝是个懂事理的,毕竟也是颐修上神的亲传弟子,可没想到却会做些意气之争,说出这么幼稚的话来。
“仙子这是对我们不满?还是对天界不满?”一直缄默的铭戈上神冷哼。“仙子这话怕是连三岁孩童都不会信。”
沐姝面露不满,她什么都还没做,就莫名其妙被扣上一顶“不满天界”的帽子。这若是传到天界,足够沐姝死十次有余。既然天界根本就是来找茬的,她又何必笑脸相迎?
“我相信沐姝仙子的为人。她不会因为一己之私做出违抗天界的事。刚刚沐姝仙子也说过,她离开断墟已有三百年了。期间颐修上神把结界换掉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玄笙上神开口调停,诈一听句句都在为沐姝辩解。可是却生生把沐姝的罪名从“不满天界”提升到“违抗天界”。
便是同来的元奎上神和铭戈上神也暗暗地吃了一惊。他们这次前来最主要的目的是招安沐姝,可不是为了给她扣高帽子,逼她跟天界对着干。如果说元奎上神那句话是无心,那玄笙上神这番话就是有意的了。有意恶化沐姝跟天界的关系,抹黑沐姝对天界的印象。
沐姝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玄笙上神的用意,只是她很好奇玄笙上神为什么这么做。直觉告诉她玄笙上神没那么简单。
“呵呵……倒是玄笙说笑了,还望仙子不要介意。伤了天界一片怜惜仙子的心。”元奎上神也不再纠结结界的问题了。若是让沐姝对天界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就是为天界的安危埋下了一颗隐患。元奎上神忍不住看向玄笙上神。看他一副淡然事外的模样,元奎上神倒也真的认为那或许只是他的无心之失罢了。
“上神说的是,沐姝懂得。”沐姝做势喝茶,用衣袖掩去眼中流露出的冷意。那些人害死了师傅还不够,还不放过断墟,不放过自己。未免有些太贪心了。
“仙子明白就好。”元奎上神眯起眼,顿了顿道:“既然结界仙子打不开,那就不勉强仙子了。只是还请仙子今日就同我们一起回天界述职。”
“怕是沐姝恕难从命。”沐姝叹了口气,道:“沐姝至今未修成正果,不过是个会些长生不老之术的凡人罢了。实在是难当大任。再者师傅刚刚去世,沐姝决定在凡界守孝五百年。”
闻言,玄笙上神抬眼看向沐姝,露出赞许的微笑。懂得如何应对天界的逼迫,很好。
“五百年?”元奎上神虽然明白沐姝这是不愿回天界,但她说的也是事实。师傅刚去世,徒弟就赶着去当官,这对于死者是极大的不尊重。
“这……时间有些长了吧。”铭戈上神也不知道该怎么沐姝了。
“师傅待沐姝胜似亲生父母,五百年还不够。若不是沐姝凡人之身支撑不久,沐姝会甘愿一生都为师傅守孝。”沐姝这话确实是她的心声。师傅……是她在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一个不计较得失对她好的人。为师傅守一辈子孝,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