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杉镇,夜,再一次落起了大雪,苍茫的雪飞飞扬扬洒下,民间的窗户早已紧紧关闭,隐约可见灯火通明,这种天气,连乞丐也窝在他们的睡窝,正安详地睡着。青杉镇的街道凄除了那雪,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凄清起来。窗内窗外,就如同两个不同的世界在这一刻被分开了来。
大雪依旧,也许这场雪要到天明,也许几天,但一切与他们无关,他们只需要待在屋里睡一觉,或者等几天,然后起来清理堆积的雪,接下来,街道又会是往昔的繁华。年年如此,他们也已经早已习惯,大雪是从何时开始的,大概没有人知道了。
凄清的古道长街,大雪纷扬。灯火通明的屋内是不会注意到外面的。长街处一个角落,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婴儿,谁也不知道这里有个婴儿,他放佛突然出现,大雪将婴儿包围住,婴儿没有感觉到冷,他的全身没有丝毫的颤抖,大雪就似是暖衣,给予着这个婴儿温暖。婴儿躺在大雪里,大雪编织成了一件轻柔的白纱轻轻覆盖在婴儿上面,婴儿就如同那雪之子,安静地躺在雪里。
他有一双白雪的眼睛,清澈到世间没有尘埃,他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间,他的眼里,只有着天空,只有着那雪,纯净得没有尘埃,自苍茫洋洒。这是他睁开眼里的世界,这是他第一次睁眼看到的东西,他的眼里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也没有阳光,他的眼里只有雪,他没有哭泣。
他显得安静,他看着雪,大雪落下,他没有一丝的寒冷,世界里是冷的夜,是夜的雪,凄清的世界只有他独自存在,他的世界,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他也不会去知道这世间有什么,他的世界只有雪,当他睁开眼的刹那,他的眼里就只有那飞扬的雪,他那双白雪似的双眼亦如同那雪,没有尘埃。
夜里,大雪待着刺骨的寒冷,所有的镇上的百姓都已进入了他们的美梦,他们的脸庞洋溢着笑,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好事,一切如常,谁也不知婴儿的存在,如果有人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就会发现,在婴儿那里,大雪成为风暴,将婴儿困住,仿似守卫,只是这一幕却并没有人看到。
婴儿有些好奇,但他不能起来走动,他可以看见风暴雪外面的世界,凄凉的街道,凄清冷落,他渐渐感到了一种孤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仰望着天空,苍茫的雪令他觉得亲切,他想要触摸雪,可是大雪落在他的身边,却无法洒落在他的身上。也许那雪听到了那婴儿内心的呼唤,一片雪自天穹洒下,那是一片晶莹的雪花。
她似露珠阳光透露那一刻的晶莹,世间已没有了形容,他看着她飘下,他的眼里,只有了那一片雪花,然后,那片雪花缓缓飘落,落入了他的眼,然后消失,他的眼似更加的晶莹,更清澈。
凉凉的。他眨了眨眼,粉嘟嘟的小脸露出笑容,他舞了舞小手,显得可爱。苍茫的夜里,一片又一片的雪花放佛听到了他的呼唤,自天际飘落。雪花很轻,很柔软,丝丝温凉。他的小手在不断舞动着,十分的欣喜。
雪更急,夜更深,更冷。婴儿那里没有丝毫感觉,也更静了。镇上那王家的灯火也已经熄灭,王家是镇上最大的家族势力,奴仆们也进入了梦乡。
镇上,没有了灯火,大雪咆哮着,也没有人知道,只有那个婴儿看着这雪的夜。
镇上,在这一刻是真的万籁俱寂,当然除了那雪,苍穹上的雪在这一刻猛烈起来,大风狂怒,天地变得寂静,变得黑暗,风雪狂暴,天穹在此时被撕裂,唯有婴儿那里安静,白雪一片一片缓缓落下。
凄清的古道,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影子,他就那么的出现,谁也不知道他来自于何方,他从风雪暴里走过,他如同虚幻一样,风雪暴无法阻拦他的步伐。天穹大雪在这一刻咆哮起来,于天际而下,形成一道粗壮的接连天穹的圆柱,横断在他的面前,阻止着他的前进,让他无法靠近婴儿。
他停了下来,没有再走进一步。透过风暴,婴儿好奇地望着他,这是一位老道,长须白发,他全身褴褛,满脸的皱纹是岁月数不清的沧桑,在婴儿看向老道时,那老道也和蔼地笑着,看向婴儿。
老道就这样停在那巨大的风雪卷前,不论风有多大,始终吹不起老道的道衣,老道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的目光穿透了风雪,和蔼地看着婴儿。
风雪席卷,风沙起舞,天空变得昏暗,天地失色,老道那里不动丝毫,婴儿那里,只有轻飘的雪飘落,一道风暴紧紧守住那里,不让任何东西靠近。大风雪过后,没有了风,天地间,大雪纷扬,古道上,大雪聚集了厚厚的一层。整个天空被那场大风雪清洗了一遍,天空里没有了尘埃,那场大风雪洗去了所有的尘埃,天空里的气息变得清新,没有任何的浑浊。
老道轻呼吸了一下,顿时感觉全身舒爽起来,他的三百六十个穴窍,以及身上所有毛发的孔都在呼吸着,然后老道轻吐了一口气,那是身体内的浊气。当吐出那口浊气后,老道赞道,“苍雪临,天地浊逝,常人吸之一口可寿百,修士吸一口可减数十苦练,不愧如此!”
老道又突然想到什么,却只是一叹,老道望着那道风雪暴后的婴儿,神色复杂,有悲悯,有怜悯,老道望着那天空,那苍茫的大雪,道,“我想要抱走这个孩子!”
老道的话似触怒了那来自苍茫的雪,无穷无尽的雪瓣落下,每一片雪瓣都夹杂着锋利的寒光,落向那老道,老道伸手衣袖一挥,那些雪瓣在刹那消失。但这只是一小片雪瓣,无尽天穹还有无尽雪瓣,这些雪瓣每一片划过人的脖颈就会令人死亡,这是来自苍雪的愤怒,那传说里的存在。
那婴儿就是苍雪之子。老道要抱走婴儿,就如同在雌狼面前抱走狼崽,苍雪怎会同意?老道没有丝毫畏惧,而是望着那苍茫的天空,那不知处的苍雪。
“你可以清洗这一方天地,让这世间没有污浊,让这孩子得以生存,但这世间,当天明之时,这方天地又会是污浊,那这孩子又怎样生存下去?只要他不满二八之龄,天地一日污浊不堪,他就无法生存。”
“纵使你伟岸无尽,但你终究是这天道之内,你逃脱不了这天道的规律,你终究无法存在于这世间太长,届时,这方天地又会污浊不堪,他的生命也会走到终点。”
“天道归寂,乾坤颠倒,乱世云起,你为何不能留下一个希望,也是你的希望。”
老道望着那苍茫处,等候着那来自苍雪的答案。老道没有着急,只是静静。天空那锋利的雪瓣消失,唯有守护婴儿的那道风雪暴依旧,守着婴儿,不让任何人靠近。
天空里的雪更大了,更加的寒冷,老道等候着来自苍雪的回答,老道也不知道答案,因为万年来从没有苍雪之子真正降生过,因为这世间的污浊,没有谁能从苍雪的手中得到苍雪的许可。不得到苍雪的认可,即使你抢走了苍雪之子,苍雪之子也会很快死亡。因此,苍雪之子一直是个传说。
天地里风雪再次卷动,这一次卷动的是那守护婴儿的那道风雪暴,天际,那道风雪暴卷动,所有的雪都汇集在那一道风雪暴里,狂风大起,天昏地暗。
老道注意着那道风雪暴,当这道风雪暴狂暴到这天地的极限时,那道风雪暴缩小了来,天空,一片雪花飘落,当那片雪花飘落时,这道风雪暴被封印进了那片雪花,那片雪花化成了一块六角形的晶莹的玉块,然后那块玉块落在了那婴儿的胸前,片片雪花凝聚成线,套在他的颈前。
“成功了!”老道喃喃。他望着天空,此时的天空一囊如洗,天空,只有着夜,雪已经消失了。老道走向婴儿前,然后抱起了婴儿,老道知道自己得到了苍雪的认可。
那婴儿笑着看向老道,他的小手不断舞动着,十分可爱,老道笑了,轻轻摸了摸婴儿的鼻子,道,“世人都称我萧老头,你以后就姓萧,字子衣吧。”
“哈哈!”老道抱着婴儿然后消失在古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