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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雨落言一亭

一路上,龙少天与严一婷很少讲话,偶尔只是龙少天发出的几声感叹,对山间近乎奇异的自然风光为之震撼,但面对这种奇险,若不是有严姑娘带路,恐怕走上三天三夜也走不出这个错综复杂的地境,龙少天的思绪被打断了。

龙少天突然以一种别样的目光注视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严姑娘,她像是从未这样在山间行走过,一会儿停足在一朵奇异的花草面前轻轻抚摸,一会儿又像发现了什么奇异的东西似得激动地加快脚步……活脱脱一个刚刚挣脱束缚自由自在的小兽,全然忘记了身后的龙少天。

“严姑娘,你累吗?”龙少天停住了。

严一婷跟着也停下了,像似猛然才发觉身后还有个人,尴尬地轻拭着脸颊旁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微微笑道:“哦!我,不累呀!咱们很快就到了言一亭了!”

龙少天也微笑着:“那就好!请问附近有湖吗?”

“就在那!穿过这片灌木丛就是!”

顺着严一婷手指的方向,龙少天看了一眼,说道:“请等一会儿,在下去去就来。”

龙少天走了几步,见四下无人,便飞也似的从密集的灌木之上过了去,远处果然是一处清湖,龙少天趴在边上就大口大口地喝起来,又四下里望了望,见湖中心长着一片手掌大的野荷,只一跺脚便向那湖中蜻蜓点水而去……

不一会儿,龙少天就捧着几片小荷冒了出来,朝严一婷奔去,严一婷见了正要询问,龙少天就已到了跟前动作慌张。

“严姑娘,快!快!快喝!”龙少天小心翼翼地把荷叶递到严一婷的面前。

见了龙少天如此慌张,严一婷未多想,就俯身饮了几口,荷叶中的水很快就流光了。

接着只见龙少天脸色一沉,语重心长道:“严姑娘,你这般相信一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事!若是水中下了药……姑娘不就十分危险了吗?”

“我……”严一婷注视着龙少天,“我——我只是不想辜负你的一番好意罢了。哪里去想那么多的人心险恶……”

“请姑娘见谅!严姑娘有恩,在下只是想以此告诉姑娘江湖险恶……”龙少天连忙双手抱拳以示道歉。

“爷爷跟我讲了不知千百遍了……”严一婷转身走去轻声道,“走吧,前面就是了!”

虽是好意,但龙少天事后自知这样做有失妥当,自己为了那个重要的东西险些丧命,现如今死里逃生,又遇见严姑娘这样一位善人,仿佛在做一场美梦。龙少天心中更加明白,只有赶快拿到东西走人,才能使严姑娘脱离与自己一样危险的处境。

两人走了不远,穿过一片不大的翠竹林,就到了离言一亭不远处空旷的土地上。说来也奇怪,这座石亭四周植物繁盛,倒像是有人刻意在中间位置清除一片空地来建造石亭。

一阵风,天空却暗淡下来,此时也才晌午,天空不作美,一场大雨突如其来,龙少天与严一婷抱着脑袋小跑进了亭中。

两人背对站在亭中,各自注视着地上瞬间溅起的水花只是都未作声。雨声哗哗,龙少天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管不顾地冲进了倾盆大雨之中,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低头不语,像是在发呆,严一婷见了也冲进雨中,一把抓住龙少天的手臂,费了些力气才又把龙少天重新拉回到了亭中避雨。

“你——你这是怎么了?你的伤刚好,若再受冷染了病,十分危险的!”严一婷看着龙少天正往下滴水的刘海竟有些生气。

“危险的不是我,是姑娘你!请雨停之后,马上离开此处!”龙少天仍保持着站立在雨中沉思的姿势并冷冷地说道。

“我才不要!我好不容易才背着爷爷跑出来到处看看……再说,这到底是怎么了啊?”严一婷突然被龙少天吓到了一般,“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在下不想陷姑娘于危险之中!雨停之后,请姑娘速速离去!”龙少天加重了些语气。

“你不告诉我,那才是真正的危险呢!我要是知道了以后还能有所防备!”严一婷似乎一定要龙少天开口才罢。

龙少天这才缓缓抬起了头,深深看了一眼严一婷,刚才为了把自己拉回来,她的脸上已是被雨水湿了一片,龙少天自知是过不了她这一关,便坐到了亭子的石凳上靠着石柱望着亭外的大雨回忆起来,严一婷也坐到了另一边默默地倾听着。

“姑娘可知,这附近原本有黑衣人的尸体!”

“那天晚上,我与爷爷路过这里发现只有你还有脉象,所以也就没管那些黑衣人!”

“这就对了,那些黑衣人是在下所杀。他们的尸体现却不翼而飞,想必是他们的人也已经找到了这里。所以严姑娘在此处是十分危险的!”

“那些黑衣人是些什么人?”

“姑娘听后请速速离去!”

只见严一婷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龙少天才又讲了起来。

“那些黑衣人都是屠龙教派来追杀我的……”

“为什么追杀你呢?难道你是个坏人。”

“恰恰相反,江湖上最臭名昭著的教派之首就是屠龙教。二十年前,他们为了争夺龙氏一族的至上武功——《龙血剑谱》,不惜对龙氏一族展开屠杀……直到今天。”

“那——那你就是龙氏一族的人咯?这么说,他们追杀你是因为你身上有《龙血剑谱》?”

“没错。二十年前我出世不久,父亲为了保护龙血剑谱,就把我和《龙血剑谱》秘密托付到了一户偏远农夫家中,渐渐懂事的我开始学习练习龙血剑法,直到,直到屠龙教的人找来……”

“那你怎么没去找你的父亲?”

突然,龙少天像变了个人似得,说的每一句话中的每一个字都让人感觉到他在承受着万分的痛苦:“我——我的父亲……我们全家的人都被屠龙教杀害了……我与屠龙教,不共戴天!”

顿时,耳边的雨声消失了一般,只觉得能听见彼此痛苦的心声,严一婷突然也一阵难受与酸楚,她不曾想,眼前的龙少天竟有如此悲惨的身世,仿佛也激起了她内心深处的记忆。

“龙公子,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龙少天恍然间看到,严一婷的眼角竟泛起一片红光,便轻声说道:“严姑娘,你,是个好人!”

此时的龙少天像是好久未与一个人这样一般吐露衷肠,也偷偷地擦了眼角的泪水。

“他们这样追杀你,那《龙血剑谱》应该很厉害,那怎么你会被他们打伤?”

“严姑娘不知,我只练就了前三层剑法,剑谱上说只有配合着龙血剑才能继续修炼后十层剑法,否则会走火入魔。”

“你拿的难道不是龙血剑吗?”

“这只是把普通的宝剑罢了,这些年来,我一边躲避屠龙教的追杀,一边也在寻找龙血剑的下落,只听闻真正的龙血剑在屠龙教教主手中,这也许就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争夺《龙血剑谱》的原因吧……”

突然,龙少天停了说话,猛然感觉右胸一阵剧痛,严一婷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关心地问道:“龙公子,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又觉得伤口有些痛罢了。”龙少天尽力表现出轻松的表情。

“爷爷的医术高明,你的伤口应该不会痛才对呀!”严一婷说着背对着龙少天,轻语道:“你自己解了衣服瞧瞧,看看伤口如何?”

龙少天缓缓打开了衣服,也轻声对着严一婷说道:“严姑娘,伤口处周围黑紫,还有脓血渗出。这是……”

话音刚落,严一婷“啊”的一声转了过来,吓得龙少天连忙遮了衣服面红耳赤道:“严姑娘应该打声招呼再转的!”

噗嗤一声,严一婷笑出了声:“下次知道了。这说明你伤口的毒没有完全清除,说不定已经进了血脉了,龙公子快运功试试。”

“在下无法运功!”龙少天试了三遍。

“看来真的进了血脉了……还好是少量!再拖下去你将性命不保,请公子这就跟我回去,让爷爷好好为你疗伤!”严一婷伸手拿起了龙少天的宝剑准备离去。

此时,不知不觉中雨已经停了,龙少天却有些犹豫,扪心自问,他是多么想跟她回去,但这样一来将把危险也一同带去,思量再三,龙少天无奈的摇了摇头。

“龙公子,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只管跟我去疗伤,山中之地千回百转,就算屠龙教的人找来,三个月内恐也找不到我们的。到那时你在离开也不迟啊!”见龙少天还是无动于衷便重重的说道:“龙少天!难道你不想报仇了吗?你就想这样一死了之。如果你是这样想的,那你就坐在这慢慢等死吧!”

一听到报仇二字,龙少天仿佛又活了过来,他内心深处多么希望铲除屠龙教,为亲人报仇,这几乎成了他一生的梦想。

“严姑娘,我跟你走!”龙少天起身说道,“等我恢复了,我会马上离开!多谢了!”

说着,严一婷转过身开心似得笑了,拿着剑便走出了亭子,龙少天紧跟其后。

龙少天突然悄悄转过头去,又看了一眼言一亭,此时他也才发现石柱上刻着些字,上写着:真爱无悔,后会无期。也没多想,便又跟着严一婷离开了言一亭。

雨过天晴,彩虹横跨山谷。

可谁又知道,那场雨,为谁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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