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夫人,我不管你信不信,今儿我只是去厨房走了一遭,下人们不给我饭食,其中一个叫柳珊的丫鬟出言顶撞讥讽我,句句带刺,我觉得羞辱至极,才教训了她。但仅仅如此而已,我并没有其他‘逾越’的举动。再说,丫鬟间发生冲突也再正常不过,就算有伤亡也不草草善了了?怎的我一个嫡小姐,既没有以下犯上,也没有任何滔天的罪孽,就只为了一个丫鬟,受下责罚?”慕朝曦讽刺地说,“还有,夫人,你别狗指哪就往哪咬,我一个活人看了会笑。曾经我傻,面对他们的谩骂,他们推脱给我的罪孽,他们无情的指控,没有人相信我,没有人出来替我申辩。就算我那时伶牙俐齿,聪慧狡黠,也百口莫辩。而那时,我的娘亲,我尊贵的大夫人,非但不相信我,还雪上加霜的与他们一起教训我。您知道那时我是怎样的一种想法吗?我不管那时是不是有人在您耳旁唆使致使您的判断有些失误,但是那时我心底的损伤永远无法恢复。曾经也不是没有人对我施以援手,但您知道他们的下场吗?现在您去青石巷里,或许也再寻不到他们了。而我最对不起的就是小鱼,小鱼她每月的份例就几乎只够养活她自己,后来多了我,还把大部分的食物让给我,现在面黄肌瘦的,是我连累了她!”
小鱼听到这里,眼泪早已经止不住了:“不,小姐,你怎么会连累我?是我自己甘愿的!小鱼从小与小姐一同长大,小姐的苦,小姐的痛,小姐的无奈,小姐的一切小鱼都看在眼里。纵然辛酸苦楚,但能和小姐荣辱与共,全然是小鱼毕生之幸!”
安玉华自慕朝曦开口,便一直愣神。她居然受了那么多的苦,自己居然全不知晓?她恨恨地看着身边的大丫鬟碧溪,一直以来都是碧溪帮她留意慕朝曦的情境,是她刻意隐瞒了!
安玉华此刻也无比恨自己。明明自己只要亲自去打听,就必然会知道真实消息。可她居然十三年都未曾留意过!她恍然明白了,自己被利用了。
她苦涩地笑笑,如果不是慕朝曦今日忍受够了,恐怕她仍旧被蒙在鼓里,仍旧冤枉了慕朝曦还不自知。
她整个人倒在墙上失魂落魄地坐下,继而仰头释然地笑了几声,泪水夹杂着恨意和愧疚缓缓流下,肆意轻狂,也令人……心疼。
泪水干涸,安玉华起身,向后挥了挥手:“你们先出去。”
“是。”下人们依声退了出去,还顺带把门关拢。
“曦儿,之前是娘不好,没有在意到你过得怎样,你不要怪娘。娘是身不由己啊……”
“如果身不由己能搪塞所有对错,那请问世上怎还会有国律王法?若世人都身不由己,真正值得对错的还有几个?”慕朝曦激动地说。哪怕安玉华不是她娘亲,但她与这个躯壳有一种神奇的融合感,一切情绪都自发自然地出现。
“曦儿……”安玉华痴愣地看着她,但只从慕朝曦的眼里看见了厌恶、憎恨、委屈和嘲弄。
“造化弄人,当真是造化弄人……”安玉华叹气,头偏了偏,又垂下,“不过这里确是不能再住了,曦儿,你想不想搬回凝曦院?”
凝曦院?慕朝曦眼神一亮。据说凝曦院是除府里老爷夫人的居所之外最大也是最精致的屋子,本就是为府中嫡小姐准备的,先前原主也是住在那里的。而且——说不定会发现什么呢。
所以慕朝曦理所当然毫无心理负担地应下了。
“曦儿,你要现在搬过去吗?虽然这些年你都不在,但我每天都有派人打扫……”
“不必了,我后日再搬去。”
又寒暄了几句,便送走了安玉华,关上房门。
“小姐真厉害!几句话就让大夫人对小姐改观,还让小姐搬回了凝曦院!”小鱼很快从悲伤中回神,兴奋的上蹿下跳。
“呵,这没什么,若非必要,我怎么会把自己的伤口摊开给人看。”若不是为原主委屈,不想让那段过往永远沉冤不得昭雪,她又怎么会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呢。不过她还是隐藏了一些,令她也惊诧不已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