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咽下哭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让自己变得像个陌生人一样，走到他身边。
长满青草的小土坡，春天的时候会开满油菜花。“这里很漂亮。”我浅笑着对他说。
他看着前方，看着那个小土坡。我感觉到了他的眼睛在笑，充满了温暖，却被他深深收敛了，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笑意的痕迹。
“这里交通很方便，很多房地产公司已经买下了周围的土地打算建住宅区。”他开始眯起眼睛，用精锐的眼光打量着这片土地。“我高价买下了这块地，打算再这里建幢百货大厦。”他最后看向了我，一脸平淡。
我移开和他对视的双眼，看向前方。我发现眼前的一切失去了生命，一片黑暗。良久，我长叹一口气，“方案很好。”
我听到了他的笑声，一声轻笑，轻得几乎听不见。我突然觉得那是他在嘲笑我，我心里开始慌了，乱成一团。
“不是要吃饭么，怎么到这儿来了？”我努力地扯出一丝笑容，背过身。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在刺痛我尘封了五年的心。
“走吧。”他越过我身边，走向车子，打开驾驶室的车门，进去。我跟了上去。
车子缓缓停在了一家西式餐厅前，我和他进了餐厅，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点了份西冷牛排，五分熟。我要的是法式红酒牛排，七分熟。
他的口味变了，我也是。
“举总，对于我们的方案，你有什么意见？”他背靠着椅子，问我。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我，陌生得可怕。
我抿嘴一笑，“整体不错，只是还有几个小问题。”
服务员把餐前点心端了上来，我喝了口红茶，缓缓开口道：“首先，客源很重要。你说，那里有很多房地产打算建住宅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我看向他的眼睛，很深邃。
“什么？”他微蹙起眉，盯着我看。
我有些不自然地垂下了眼，“现在房地产炒得很厉害，价格一天比一天高。如果这几家房地产的销售业绩都不理想的话，那，那么大地客源从哪里来？”我回看了他一眼。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但解决办法不是很完善，目前还在改进中。”
我嗯了一声，继续说：“另外，你要建的是百货大厦，里面包括各式各样的商品，如果仅仅只靠住宅区的居民消费，恐怕很难维持。”
他听了，双眉紧紧皱起，薄唇微抿。我知道，他在思考。
半会儿，服务员端来了牛排。我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
“可是，那里交通很方便，我想如果宣传做得好的话，客源应该不是问题。”他双手交握撑着下巴，没有动面前的牛排。
我笑了，“秦总，作为一个女人，我可以这样告诉你。如果我去逛街，我会选择在市中心的几座大型大厦里，而不是乘着车到偏僻的地方去。秦总，这么明显的纰漏，贵公司不会没有发现吧？”
他的眉皱得更深了，“最近公司出了点问题，所以在这个方案上花的心思和时间很少，这个方案是员工们近几天加班加点出来的。”
我隐隐感觉到了自己的一丝心疼。我想为他揉平眉间的忧愁，我想告诉他，晋灏，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地支持你。
可是，我不能。
“吃饭吧。”我能说的，只有这句，顺带着微笑。
他没有拿起刀叉，反而是盯着我，锐利的眼神像要把我看穿一样。我有些心慌，摸了摸脸颊，问他：“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摇了摇头。“你很像一个人。”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是吗？真巧。”
他笑了笑，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她和你一样，喜欢把牛排切完了再吃。”
我正在切牛排的手顿了下，继续。“嗯。”
“心虚的时候会把头低下。”他那低沉的声音就像是魔音一样冲进了我的耳朵，然后击碎我的理智。
我停下切牛排的动作，抬起头拿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茶，茶已经凉了，喝下去让我冷静了不少。
“紧张的时候会不停地喝水。”
我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噌”地站了起来。他抬起头，慢悠悠地看向我，然后问我：“怎么了，举总？”
“对不起，我吃饱了。公司还有事，我就不奉陪了。”我拿起外衣和包包向外急走去。在他面前，我乱得毫无章法。
“琪琪。”我听到他在背后这么叫我。依旧是低沉的声音，很轻。然后，我想起来了，今天上午他在停车库的电梯外，对我说的就是这两个字。
琪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