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忙忙碌碌了大半个月,终于盼来了除夕。
杜臻在整个皇宫里来回走动,步步生风,矫健的像一个二十岁的健壮小伙。他为了让皇上舒心可是煞费了一番苦心啊。先去御膳房吩咐一了下年夜晚宴的菜色,然后去晋安殿查看了一下晚宴场地的布置,接着跑去御花园那儿临湖的摘星阁检验暖炉的配备,再跑去核对参加晚宴的主子名单,若是宫外的差人立马送帖子去,若是宫内的则吩咐人去请……如此忙活到了戌时,杜臻终于一副淡定谦卑的样子站在轩陵帝身旁了。
轩辕陵今儿个处理了几件遗留的折子以及年后东陵四大家朝圣的事宜,确认边关的将领士兵们在军中也可吃上一顿像样的年夜饭后,长长的舒了口气。接下来的十天他可以偷个懒了。携着皇后李雅淑来到晋安殿,文臣武将们分列两边,有的与家眷们闲聊着,有的与旧友们寒暄着,一派和睦。轩辕陵心中更是舒心了几分。
在朝臣们的见礼声中落座,轩辕陵语气温和道:“爱卿们免礼,今日不谈君臣。”往阶下扫了一眼,不见太子与千默,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
东陵国民风一向开放,女子不必一直养在深闺,出门、见客、参加宴会都是被许可的。且东陵皇宫中年节时在除夕这一天必是皇帝设宴款待朝中四品以上朝廷重臣,携带家眷参加以促进君臣之情。皇子以及后宫四品以上妃子公主理应参加。
杜臻自是明白自家主子,恭声道:“奴才让人再去催一催?”
还没等轩辕陵回答,门口的内侍高声唱:“太子到!汝初公主到!”
千默牵着轩辕孝灵一步一步走入晋安内殿,不紧不慢。来到轩辕陵下首方恭敬行礼:“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皇后娘娘。”
轩辕孝灵行过礼后迈着小短腿跑上玉阶,扑入轩辕陵怀里,糯糯的说道:“父皇,母后。是孝灵贪玩,误了宴会的时辰,请父皇母后不要责怪。”
轩辕陵无奈的笑笑,摸了摸轩辕孝灵的头,琢磨着,知道他宠着他们,越来越不懂规矩,面上却仍是柔和,说:“和你皇姐赶紧入座吧。”
待千默与孝灵在右下首坐下,轩辕陵给了杜臻一个眼色,杜臻便高声喊道:“——晚宴开席!”
朝臣们一向知道太子与汝初公主受宠,却不想受宠至此。年夜晚宴一向受重视,谁敢迟到误了时辰?这太子来晚了,陵帝居然和颜悦色的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不过陵帝宠爱太子也是能理解的,陵帝后宫空虚,仅有一后一妃。膝下仅有太子一个儿子和三个女儿,独子自然更是宝贝些。
这一后一妃说的便是宰相李淮的长女李雅淑,以及前任护国大将军廉安的妹妹德妃廉青燕。皇后李雅淑与德妃廉青燕都育有一女,分别唤作轩辕语沫以及轩辕玉溪。而这太子与汝初公主的生母乃是宫中的禁忌,谁也提不得。那些知晓些内情的宫人们却知道,不是提不得而是不忍提。三年前那人病逝时陵帝憔悴悲痛,将之葬入皇陵后也病了一场,杜臻便吩咐过皇宫上下的仆从都不许再提起瑞妃娘娘这样的字眼。其实,不用杜臻特意吩咐,皇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即使是明君在位,当下人的也必须时刻谨言慎行,更何况妄谈主子们的私事?
今年东陵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既无天灾也无人祸,可谓太平盛世天下大同。国家如此井井有条,逐步的湮没了十年前那场混战给国家带来的伤痛和阴影,陵帝自然开心。龙心大悦后,朝臣们自然也暗暗松口气,年夜晚宴的氛围格外的轻松融洽。怜人在一旁敲打着编钟,加上丝竹相和,底下朝廷重臣和贵族皇亲们觥筹交错,喜气洋洋。
酒过三巡,陵帝赏赐金福袋给男子作为新一年对该人的美好祝愿,皇后则赏赐给一众女眷。一干人等叩拜谢恩,再相互敬酒说些吉利话算是晚宴到了高潮。然而这个年夜晚宴只是除夕夜晚的开场,接下来的节目才是除夕的精彩之处。
年夜晚宴散场后,朝臣们回家接着进行家庭宴会守岁,皇族近亲则接着在皇宫与陵帝一同迎接新年。
东陵国轩辕陵所执政的天和年间,封王者寥寥。原本,轩辕陵有一位皇兄,两位皇弟。然十年前,轩辕陵的皇兄为太子,深谙治国之道,体恤民情,是一位饱受赞誉的合格太子。而其幺弟生了夺位之心,勾结西夏皇朝一同逼宫,上演了一场内乱外乱的闹剧。轩辕陵当时正在四海云游,听闻消息即刻回宫协助太子,但当他赶到轩陵皇城时,看到的只是一片血海。他分不清这鲜血是东陵子民的还是西夏人的,是他亲人的还是仇人的。他只知道,那场宫变让他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幸得太子深谋远虑,留下了一支秘密军队,由林以务统领,临危受命于轩辕陵,轩辕陵悲痛之余力挽狂澜,使东陵免于亡国之灾。这场腥风血雨的战乱被史官称为“挽澜之战”。
如今,在皇城的就只有一位异姓王爷——安郡王,即当年秘密军队的将领林以务。
年夜晚宴结束,轩辕陵与李雅淑携众人来到摘星阁,今年便在这里守岁。
摘星阁内暖如初春,轩辕陵与林以务在谈论一些家国天下事,李雅淑识趣的在一旁与安郡王妃闲话家常,轩辕语沫在一旁作陪,廉青燕则和她的女儿轩辕玉溪坐在矮桌上沉默喝茶。千默牵着轩辕孝灵坐在窗边看夜景,林池术在一旁耍流氓,咳,耍流氓是千默内心的想法。
摘星阁本就是建造用来观星的,临湖的一面墙壁除了护栏便用透明琉璃隔绝,使得在里面的人吹不到寒风却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摘星阁造的很高,是皇宫最高的建筑,这次守夜设在摘星阁就是为了这面透明琉璃墙方便主子们看到皇宫一面的夜景,也方便其观看子时的烟花盛宴。
摘星阁内还造了一个戏台,在顶层的下一层,顶层采用中间镂空的形式建造了一个“回”字,今日杜臻精心安排了几出大戏以作娱乐。杜臻在民间走访其实并未发现什么可以借鉴的,比如添置新衣,大鱼大肉的庆祝形式,对于皇族来说,哪天不是穿金戴银大快朵颐?不过估计陵帝忙了几日已经忘了安排给他的任务,杜臻便直接装傻充愣了,只求今日安排的节目出彩些,让陵帝龙心大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