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无止境地落。
一个少年站在报亭前静静地等着,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冰凉的风钻入衣袖,有细微的雨点飘进来落在他的发梢上,沿着发丝滴下,少年摸摸额头,确认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待人,终于咬咬牙冲进了雨幕。
下着雨的夜苍茫而冰冷,隔着浓浓雾气,前路就像被砍断,冒雨前行的归家路人却不敢轻易停下脚步。
即使眼前一片空洞也要坚持的东西,是什么.
大路中央,象征奢华高贵的玛莎拉蒂车身蓦地停止,路中间溅起大量水花。
车内后座,男人笔直的背被这一股大力震得向前一弯,眉毛一皱。“怎么回事?”
“好。。好像撞到人了。”司机被突生事故吓得话都有些说不清。
男人脸色有些阴沉,“你下去看看。”
“是.”司机抖着手推开车门,撑开伞紧张地走下了车。
“人怎么样了。”
司机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嘴唇直哆嗦,半天才磨出一个字,“不。。不知道。”
“真没用。”男人睨了他一眼,下了车,司机急忙跑过来打伞。
一米九的身高给旁边的人造成了极大的压抑感,司机内心很沮丧。出了这种事,他的工作是休想保住了,说不定还要蹲监狱。
唉!他怎么那么倒霉。刚刚当上总裁司机就碰到这种事。
衣着整齐西装的伟岸男人自带冰冷气场向少年缓缓走进,眸色在扫到地上那少年秀气的脸时变作幽深。
少年的脸是凝玉一般的白,可能因为淋了太久的雨唇上染了些紫,雨水顺着少年光滑柔和的额流下,打湿睫毛。
男人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地上的漂亮少年,少年或有所感,睫毛抖个不停,连粉唇也微微有些发颤,看起来异样的可怜。
司机明显没有发现少年的异状,心里慌得很,脚也有些站不住。
“人没死。”总裁大人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司机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谢天谢地,只听得他家总裁又加了一句,“辞职信明天自己呈上来。”
“啊?”
离没理他的鬼哭狼嚎,蹲下身将地上的孩子抱了起来,可这样一来,怀中的人却因为他的粗鲁动作衣衫都有些凌乱。
少年衣衫半敞,露出被雨浸湿的白暂颈脖,衣服紧贴胸膛,透明得隐隐可见两颗粉色的小红点,湿了的睫毛像是禁不住雨水打击,脆弱的搭在下眼睑上。
看到这里,男人突然撇过头不可抑制地咳了几声。可怜旁边的胖子司机以为他家总裁大人感冒了,脱下外套就往男人身上披。
“不用了。”离撇了撇肩上多的一件湿淋淋的外套,嘴角抽了抽。
落感觉躯体就快散架了,全身每一处神经都叫嚣着疼。
打在额头上的雨突然停了。
落忍者身体快要散架的疼痛,强撑着睁开眼,男人正俯头望着他,眸中光芒忽明忽灭。
“谢谢。”落说完这句话整个人便陷入了彻底的黑暗。
两个字如珠落玉盘,柔和动听,如同要敲进人心里一般,离听了心里顿时舒畅了不少。
“叫林医生来。”
“不带他去医院吗?”司机问。
“不必。”离挥开伞,调整了抱的姿势,沉步往车内走去。“去锦华别墅。”
“那小姐那边?”对方迟疑了一下。
“明天我自有交代。”
锦华别墅是离众多房产之中的一处,安静隐蔽,在此地鲜有人知。离偶尔因为工作烦闷会去那里休闲一下,但这半年,离几乎没有在那里停留过。
离有了未婚妻,虽然只是家族生意上的联烟。
浴室响起哗哗的水声。
当少年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黎明,阳光透过窗子打在他脸上,格外刺目。
落从床上坐起来,腿上传来刺痛,他想拿手去掀被子,却发现手臂上绑了厚厚的一圈绷带。
这是怎么回事。
手臂突然让一只大手按住,他抬头,目光刚好与对方对视。
“别乱动,你身上还有伤。”
落睁大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这个突突然然就坐到他旁边笑得一脸温柔的男人。
对方拂过他的额前的缕缕碎发,温热的手罩在他的头上,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般自言自语着,“还好,烧已经退了。”
落紧紧地盯着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那.那个,你是?”
再次听到这段柔和的声音,离忍不住又摸了摸对方的头,温柔的笑道,“你可以叫我离。”
“哦。”
“下属的疏忽,作为老板我必须得对受害者负责。”对方把他的手臂拿过来轻轻地抚,“还疼吗?”
男人温柔地有些过分,这使落脸有些泛红。“没。。没关系。”
“总归是我下属的失误,我也有责任。这些天你就在这养着吧,请假的事我会帮你办妥。”
落摇头,“不用麻烦,我还要回去工作。”
“工作重要还是人重要,听话。”男人的脸色突然变得严厉了,落睫毛轻微的抖了抖,不敢再说话。
虽然还有些害怕,但莫名的,落竟觉得心里暖暖的。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过他。
落睫毛一敛,伤心之色一览无遗。
下一刻,落嘴巴微微张着,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个紧紧抱着他的陌生男人。
他的怀里很暖,落一时也顾不上身份之分,闭上眼,只想好好享受从男人身上传来的温热体温。
离此时的心情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拥抱这个漂亮却脆弱的不堪一击的孩子。
摸了摸怀中人的头发,极尽温柔地将之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你先休息一下,待会儿我来给你上药。”
落轻轻地答了一声,“好。”
躺在床上的少年看起来像一只温顺的小绵羊,粉色的唇随着说话微微起伏,离忙暗骂一声该死,急急忙忙离开了房间。
背后,少年看着他奇怪的反应感到很疑惑。
直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落扑通直跳的心脏才恢复平稳跳动,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人为什么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做到这一步。
被那人抚摸过的额头还残留着男人的体温,淡淡檀香味弥漫在鼻尖经久不散,静静躺在柔软雪白床上的少年泛了泛睫毛,久久不能回神。
那人究竟是在什么心情下拥抱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