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凤洛宸的身形摇摇欲晃,面色煞白瘆人,绾起的青丝有几缕凌乱的黏在细长的脖颈上,衬得肤色更是苍白。
小白堪堪扶住凤洛宸的身子:“国师,这就好了?”
凤洛宸艰难点头,强笑:“恩,只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倔强,纵然昏迷了,竟然也是不吭不响的承受这筋脉断裂之痛”
凤洛宸眼露钦佩的看了一眼床上六岁大的小人儿,不吭不哼,也不挣扎,只是却面色青紫相接,唇不带一丝血色,身上那单薄的衣衫,早已被层层汗水浸湿,紧紧的贴在身体上,紧闭的双眸微微颤抖着,想必这伐筋洗髓定是万分痛苦的。
小小坐在床榻边上,心疼的拿出绣帕擦着薇灵面上的汗珠:
“公主性子本就是这样,从来不在别人面前叫一声疼,除了那次……”
说着,抬眸狠狠剜了小白,眼底一片血红,满满的愤怒和仇恨,和强忍压抑的泪水,公主除了那次被李铭侮辱,才露出过那样的不堪。
公主被送回宫的时候,就宛如死人一般毫无知觉,只有孱弱的呼吸,还证明着她尚存人世。
小公主三月大的时候,皇后死去,便一直有二皇子永夜看护着。
皇上因为小公主有几分皇后的想象,总是不敢多看小公主一眼,可想而知,在那偌大的皇宫里,小公主过的是怎样的孤单。
皇宫太大,大的每个人是那样渺小……
小白心中愧疚,不敢盯着小小那双猩红的眼睛,只是扶着凤洛宸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将她放在浴桶里,每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将里面的汤药更换一次”
关于他人之间的恩怨,凤洛宸没有多大的兴趣,只是薇灵的伤他是一定要治好的,只有这样,才能换来那人一次侧目,一次侧目也就足够了。
当年奉师父之名,为古月国卜十年国运,临行之时,师父一袭白衣立于山顶,寒风吹过,凌乱了那披腰的墨色青丝,师父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说了两个字:孽缘
便从万丈深崖一跃而下……
深崖之下有什么他不清楚,只知道,师父每年春季第一场桃花开的时候,便会到山崖一次,待到夏天最后一场雨结束,才会上来。
他不懂什么是孽缘,如今想来,师父怕早就洞悉了一切,那桃花树下立着的玄衣少年,撑着八十一阶青竹伞,眉宇俊朗,风华月貌。
他撑伞而来,眸间笑意:“国师,父王让我前来取信笺”
宫中的人不喜他,私下里便说他是低贱的臭算命的。
那日,贴身伺候的宫女,也不知在他衣服上放了什么,浑身散发着阵阵恶臭,和那衣冠整洁华丽的人相比,他便觉得脸上一阵发热,生怕被那人闻到了一丝难闻的味道。
“你离这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那人话语几分笑意,略带轻佻,他面上一红,那人便笑了笑,上前两步,吓得他赶紧后退两步。
许是适才靠近了,玄衣少年鼻子微不可查的嗅了嗅,眉皱了皱,转瞬轻笑道:
“国师,父王让我前来取信笺,我在这儿候着,你去取吧”
而后,那人取了信笺离开,翌日,身边贴身伺候的宫女便下落不明,换了一个清婉温柔的宫女。
一问才知晓,昨日来的便是二皇子永夜,之前的宫女据说是被杖毙了,只因苛待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