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你说他坏话!”墨沁灵正欲开解,不料肚子不争气,又咕咕饿了起来,当即别过脸不在说话。余珥祸眉一挑,戏谑般地看着她:“饿了?”
墨沁灵不说话,肚子却又咕咕了几声,她当即捂着肚子蹲下,小脸羞红。
“还不好意思啦?”余珥祸伸手,一个饭盒出现在手中:“师弟命我下山购来饭菜,我当是要宴请什么大人物,没想到,为的是个小丫头。”将饭盒打开,余珥祸将那些看起来很诱人的饭菜摆满了凉亭的白玉石桌,自个儿也在旁边坐下,拿出筷子,笑看墨沁灵:“想吃不?”
墨沁灵不假思索,开口就答:“想。”
“可是二货不想给你吃。”说罢,余珥祸动筷夹起桌上的一只鸡翅膀,然后拿在手里,到鼻前嗅了嗅,故作陶醉道:“看着好吃,这香,也不错,想来必是佳品,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吃过?啧啧啧,我替你尝尝。”话音未落,余珥祸已经一口咬了上去,十分陶醉的吃了一口,末了砸吧砸吧嘴,一脸满足:“好久未曾食过人间饭菜,如今尝来,倒胜过琼浆玉露。”
一旁的墨沁灵此时心里十分郁闷,好比头上顶了朵乌云。
余珥祸拿起一块儿鸡腿,伸手:“拿去拿去。”
墨沁灵以为是给她的,便伸手去接,不料鸡腿就跟长了翅膀似的,自己就飞跑了,墨沁灵原以为是神仙使得法术,便扑上去夺半空中的鸡腿,那鸡腿就像有了思想似得,她一靠近,就跑了,墨沁灵怎么也拿不到,一门心思只想着吃,全然不顾自己脚下,凉亭本就是立在悬崖边的,她这么几蹦哒,一不小心踩空,就失足落了下去,还在啃鸡腿的余珥祸浑然一滞,手中的鸡腿啪嗒一声落地,打到他脚上,让他醒觉,当即飞身,亦跃下悬崖。
墨沁灵的内心,是十分绝望的,才来这里没多久,就落崖两次,也是笨的可以,她原本想留在他身边的,即便打杂也好,但是如今这样让大哥哥看见,会不会嫌弃她笨手笨脚,不肯留她啊?她失去了所有,找不见亲人,如今她能有的归宿,只有他这里而已,她不想离开……
想到这儿,她闭目,为何她的命要如此坎坷?苍天不公!
不禁捏紧了手掌,眼角一滴泪划过脸颊,早墨沁灵一步落入水中,泪水一接触水面便光芒大作,墨沁灵坠入水中隐没在那一片紫蓝色的光芒里,随后追来的余珥祸心中也是大奇,以他的修为,追上墨沁灵不是难事,可不止为什么,速度减慢许多,而且,墨沁灵坠水,那奇异的紫蓝色光芒是怎么回事?稳当落下后,那一大片湖水,其实不深,也就到余珥祸的腰处而已,水十分清澈,除了偶尔有一两条锦鲤游过以外,便只有那如镜映出的天空景色,此湖名镜玄湖,湖底不知是由什么石料铺底,可以近乎完美的映出天空的景色,你可以看见仙鹤在水里飞,看见锦鲤在天上游,其美令人窒息,世间无人不为之动容,绝对称得上是仙境景色奇观!早年时候,镜清派掌门叶居云派人查实过,这湖的湖底,是人为打造的,只是不知是何人又是出于何因做的,但是,无论是谁来,这层湖底,就是打不穿,可是如今,墨沁灵去哪儿了?难道是湖底太长久,自己坏了嘛?
余珥祸出手打了一下这片区域的湖底,不见有什么变化,正不明所以要回去找师傅讨论一下这是什么情况的时候,背后紫蓝色光芒暴涨,大地震动,湖面一时风起浪涌,他惊,迅速飞高,看着底下的变化,不禁皱眉,难道我修为长进了?这一击威力竟然这么大……
波涛汹涌的湖底暗流涌动,穿过白玉屏障,似乎有声音在响动,显得十分兴奋。
“一万年了,她来了,她来了!”
镜清派主峰后。
竹屋旁有一个凉亭,一胡发花白的老爷爷坐在石桌边品茶,镜玄湖的震动波及这里,杯中的茶水震荡,他亦不禁皱眉:“镜玄湖有异,这倒是从未有过,去瞧瞧……”下一瞬间,他便消失不见,留桌上盏中薄烟氤氲。
久远的大殿,穆硕航端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坐下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出谋划策,忽然,一股巨大的灵力波动带着排山倒海之势袭来,狠狠地打在大殿的结界上,虽然有结界挡着,但是大殿,也震动了一下,众人回过神后,皆眼中茫然,不约而同看向高台上的穆硕航,然而,那人已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余珥祸静静地看着湖面,除了刚才的巨大波动以外,没有别的再发生,他就十足疑惑了,难道刚才那么大震动,不是他弄出来的?那也不可能是一个乳臭未干丝毫灵气都没有的小丫头片子啊,对了,坐忘井!
余珥祸提起灵力,往镜玄湖中央赶去。
镜玄湖很大,你站在湖中,除了蓝天碧云以外,就只能看见远处有一片隐隐约约的绿色,或者,一个宫殿。这个宫殿名称忘尘殿,殿中有一口井,贯通着湖面和湖底,偌大似海的镜玄湖底有白玉屏障,无人能过,但是镜玄湖在湖心有一口井,这是白玉屏障的唯一缺口,湖水寒,湖底水更甚,但灵气充沛,故而镜清派弟子常入井修炼,可大大提升修炼速度,但湖底水过于寒冷,一般人也不敢再深下潜,如果贸然深入,小则折损修为,大则命丧其中,有许多人葬身其中,故而,湖底,也成了镜玄仙境的一大禁地,无数人憧憬湖底的秘密,却也惧怕它毁灭的力量。
余珥祸飞速赶到忘尘殿,师傅叶居云,也就是方才那位白胡子老爷爷已经到了殿外,随后的有大师兄叶瑾之,白衣胜雪,其美堪与余珥祸比。余珥祸无奈走近,摊手,叶居云摇摇头,责道:“是不是你闯祸了。”
余珥祸立马反驳:“师父,这不怪我,我也没想到她这么傻,竟然……”
“她?”叶居云皱眉:“你说的是谁?”
余珥祸正要再说,远处一个身影及近,夺了他的话:“她是我在人间带回的一个孤女。”
叶居云扯了扯嘴角,孤女?别人不了解,这自家徒弟还能不懂?不管什么原因,能让你穆硕航藏在天虞峰的“孤女”,就一定不是普通的“孤女”!
穆硕航从师父那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意思,叹了口气:“近期较忙,无暇与师父提及此事,有时间在与你商议。”
叶居云正欲再问,余珥祸及时往他们俩中间一站:“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掉湖里了,这怎么救?”
叶瑾之皱眉:“方才问过守殿的弟子,除了我们,今日不曾有人来过,她是如何坠湖的?”
余珥祸只好将事件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了一遍,真的很仔细,以表明他也不知道这事是什么情况。听罢事情的来龙去脉,穆硕航静静看着忘尘井没有任何波澜的水面,若有所思,其实在上次墨沁灵坠涯后,穆硕航便在她体内下了护身符,不管怎么说,她若是有什么危险,他也能感知到,可问题所在在于他能感觉到她安然无恙,可是,有几个人能在湖底逗留如此之长?
湖底。
墨沁灵没有任何知觉的下坠,她感觉不到任何寒冷,只知道自己的眼皮上似乎压了少斤重的东西,她怎么也睁不开眼看四周的景象。
“要拜入仙门?我得助你一臂之力!”
镜玄湖湖面波浪变成骇浪,叶居云们这群在镜玄湖边生活了几千年的人都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各个面面相觑,一时摸不清状况,而周围灵气大盛,如此奇观,无人不为之咋舌。
余珥祸转身才发现穆硕航已消失不见,想了一下,正欲跳忘尘井也进去看看,被师父拦了下来:“祸儿,既然你三师弟去了,你也就别去了,若他都救不回来,你去也是枉然,倒不如在这里守着,他上的来,你便好好施药救她,也算补过。何况……此情此景,她可能是镜玄湖的有缘人,应该,不会葬身镜玄湖才对。”余珥祸半信半疑在他脸上搜索答案,叶居云神色无奇,应该不是安慰的话,只好放弃,转首盯着那口井发呆。
“这是哪儿……”
“爹,娘,哥哥,神仙大哥哥……”
“灵儿怕……”
“啊,这……”
“这是什么。”
“天啊,仙府。”
“好美的仙府。”
“静百晓……”
“在哪儿,你在哪儿……”
“这不是我的东西……”
“啊!”
“看不到东西了。”
“我在哪儿……”
“冷……”
迷迷糊糊,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是在一片漆黑的世界里,一个人,孤寂清冷,喊不出话,只是将身子蜷缩到一起,努力留住身体的温度,保护自己别死去。
“沁灵——”
听见一声呼唤,墨沁灵猛然睁眼,抬头往上看,一闪一闪有光透进来,逆着光,她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高大伟岸,熟悉万分。
镜玄湖忘尘殿里几人都面露焦色,忽听一声巨响在殿外炸开,急匆匆到殿外一看,湖面金光大做,众人摸不着头脑之际,穆硕航一袭染血道袍,抱着墨沁灵出了湖面,落到大殿上后,身形不稳,险些摔着,所幸被大师兄叶瑾之扶住,但脸色却极为难看。
余珥祸见状知趣的上前接过墨沁灵,穆硕航点头致谢后便要回殿,叶居云拦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个小木匣,担忧的目送他离开。
“师父,她怎么办。”
叶居云回首看了眼毫发无损只是因为水寒昏过去的墨沁灵叹了口气,穆硕航这回,看起来受伤不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救她,如果起因算二徒弟的,那也算是镜清亏欠她,如今穆硕航为了救她而重伤,倒是还了这笔债,自是两不相欠了。
叶居云在仙界是出了名儿护短儿,除了自己的门徒,只要是晚辈,都特别关怀,这次墨沁灵就算不受伤,也必定受了惊吓吧,想起方才穆硕航说这是他从人间带回的孤女,千里迢迢带回,不惜重伤也要救的人,不知……究竟特别在何处,作为师父,他一向护短,徒弟受伤他自然心疼,但墨沁灵与镜玄湖的感应告诉他,她必定是镜玄湖的有缘人,既然如此,便怠慢不得,好好留在山上照看,待穆硕航闭关疗伤出来,得好好讨论才是:“先送去你的百草峰吧,近的话方便照应,三天内,为师要见到她痊愈。”
听到这句话,余珥祸笑了:“嘁,小意思,给她灌几壶仙丹妙药,别说这点儿毛病了,就是那根基,怕是都要成仙了吧。”
叶居云眯眼一笑:“随便你,反正炼丹药的不是我。”
闻言,余珥祸有些无语的扯了扯嘴角,抱起墨沁灵,飞行去了百草峰。
叶居云也就是笑笑,回首对身后不远处的大弟子叶瑾之道:“瑾之,再过一个月便是我镜清派五年一度的试剑会,你都筹备的如何?”
叶瑾之颔首:“一切妥当,试剑会请帖已送达各位掌门手中。”
叶居云满意的点点头:“甚好。”想了想又道:“魔族那边近日动作颇多,可查出有何目的?”
“魔族出了一半的兵马,由冥殇领头,千里去了西境离艾草原,驻扎了一天,目的不明。”
“一半兵力……这是下血本了呀。”叶居云捋捋自己的花白长胡,皱眉道:“通知仙盟派那边修为较高仙门弟子集中前往离艾草原,先看看,不要轻举妄动。还有,硕航重伤的消息不要传出,对外只言遇瓶颈闭关,仙盟有刘山一坐镇,一切可无恙。”
叶瑾之喏了一声,正欲离开,却听背后叶居云说了一句:“瑾之,你信不信四神兽的存在?”
闻言,叶瑾之顿住了脚步,不禁皱眉,离艾草原处于西方,是神兽白虎的镇守方位。
“四神传说是真是假,尚且无从得知,但是,假如白虎真在离艾草原,冥殇凭他一半兵马,也拿不下这神兽。”
叶居云:“妖界都城在何处?”
叶瑾之:“妖界都城……离艾草原。”
叶居云:“妖王已崩,膝下女儿在王室斗争中死伤惨重,当朝北冥侯权力浩大,一心想要推倒王室自立为王,无奈王室掌权多年,拥有众多忠诚的追随者,才致北冥侯爵的阴谋一直未能得逞,你想想,为何冥殇去离艾草原驻扎一日有余,妖界却没任何动作?”
叶瑾之:“冥殇得到了北冥侯的应允,才安然进了离艾草原,如此说来,这次擒拿白虎,妖界也会出兵相助!事成之后,冥殇答应出兵助力北冥侯夺取王位,各牟己利。”
“冥殇不会对一个子虚乌有的传说感兴趣,故而,四神,或许,再现了。”
“四神……四神强大至极,瑾之明白,一定尽快处理此事。”
叶居云满意的点点头,叶瑾之作礼,告退离开。
天上的太阳不算毒辣,却是一天正午,光辉十足,湖面波光粼粼,一切似乎归于平静,叶居云正欲离开,眼角余光瞥见一处刺眼亮光,忙眯了眼看去,只见地上落了一块儿水滴状的紫蓝色透明晶石,刚刚就是它反射了阳光刺了他的眼。这块晶石,平平淡淡的没有任何灵气但看材料气质应当不凡,叶居云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实不曾见过,好奇地走近,蹲下,欲捡起来细细看个究竟,结果手一触碰到晶石便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寒流涌出,随即立马缩回手。
这寒气……倒是很熟悉。
镜玄湖灵气充沛,但是,也十分水寒,尤其是越接近湖中央的位置,但有一点很奇怪,镜玄湖中央的水异常寒冷,却从未结冰,湖中央取半瓢水,离开湖中央一里,水立刻结冰不融,三里过后,寒冰未动,十里过,水融且水寒,千里水不冰寒不减。
此时此刻,这块晶石的寒气像极了镜玄湖中央的水寒气,甚至……远超中央水的寒气,叶居云已拥有千年的修为,可在这股寒气面前,却起了一丝胆怯。不可否认,他心有余悸,自然不敢再触碰这块晶石,可是,这块儿晶石是怎么到这里的?很是奇怪呀,莫非……是刚才哪个丫头?唉,这么个宝贝儿,放着儿怕有坏人打它的坏主意,也怕有弟子会误碰到他被伤,这么留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可是……怎么带走它?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叶居云只好看着镜玄湖波光粼粼的湖面发呆……
余珥祸抱着墨沁灵快速回了百草峰,寻了个僻静的院落安置好了她,可她就算再小终归是个女娃儿,男女授受不亲,为了照顾方便,再去山下遣了个女侍女来照顾她。
三天后,墨沁灵渐渐醒来,侍女语晚见了立马起身去通报了余珥祸,余珥祸喜笑颜开,取了一个青铜色的小鼎匆匆赶过来,啪嗒往床头一放,笑道:“臭丫头,醒了呀?”
墨沁灵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眼,懵逼的点了点头:“啊?是……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