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君要臣死>-上
徐樢。
这只是一个称呼,并不是我。
是了,就是不大愿意承认自己的一生就只像一场序幕。
只是漫长故事的开端,只是为之后泛黄的书页埋下伏笔。
短暂而匆忙,急着想知道后面的情节发展。
我隶属神界,但只是一位可有可无的神女,本可能碌碌一生,但后被收为神帝暗卫,立功赫赫。
我为他无偿卖命,但他可能一辈子也不正眼看我一眼,也不知道我姓什么名什么。
真不公平。
这次的任务是刺杀冥后身边一个蠢蠢欲动的侍女。
临行前神帝召见了我,在他冠冕堂皇的正殿门口。
“最好成功回来。”
“是。”
然后一纸画像落入我手。
我和他中间就隔了几层台阶,但我得抬头才能正视他。
他的眼睛非常漂亮。
让我坚信我一定能再回来见他。
不过是一个侍女罢了。
直到我闯到那侍女的寝房,却看到床边坐着的并非画像上的女子时,我还一直坚定着这个信念。
那女子巧笑嫣然,仿佛在等着我来。
那眉心醒目的蓝砂。
是冥后。
她大概也在想吧。
不过是一个暗卫罢了。
深知不可能与之匹敌,索性我慢慢闭上眼睛。
我知道了。神界的低阶暗卫目前还不能与生于黑暗的冥灵们相抗衡。
大抵冥后先来杀了我这只出头鸟,给其他的神卫一个下马威罢。
他会不知道吗?笑话。堂堂一界统治者怎么可能连这都无法洞悉。
怎么就忘了。
从来都是的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为帝王者,谁不薄情?
终是我肖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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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下
“该死。那个冥后这么狠!!”徐樢倚在岸边揉着自己的左胸,鲜血还顺着指缝溢了出来。
“还真是差一点啊…”还好之前入暗卫队时哥哥徐璟早已料想有一天会走到这一步,提前自废三成神力为自己炼成此药。
此药名“黄泉路返”,顾名思义在服下后可出现死亡征兆,但其实是将神力全部汇入心脏,让心脏暂时停止跳动,自然也没了呼吸和脉搏。
所幸那顶替侍女的是不论在冥力还是武器的阶级上都比冥帝要弱上几分的冥后,才能险险瞒天过海。
冥后一剑刺穿徐樢的左胸,再确认她已没了脉搏和呼吸,才唤来侍卫将她丢到了环四界的澪汀河。
这“黄泉路返”什么都好,事后只要将神力从心脏处在缓缓注入血管便好。但它有一个副作用——服下后不管容貌,体内的属性以及灵力的血统都会发生改变。
也就是说,本为神女的徐樢,现在有可能成为妖女,冥灵,甚至一个人界的普通女子。而决定这一切的,正是徐樢从来没信过的命运。
正想着这些,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脑心却骤然一痛,再没了意识。
浪花拍打着岸边的礁石,没了意识的徐樢在昏睡中仍然皱着眉头,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与此同时,皎洁的月光倾洒在河边,树后近融于黑暗的黑影。
轻闻徐樢痛苦的呢喃声,那黑影缓缓走出,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眉,然后握住她垂在腰间的手。
“别怕呢。”
随后良久不语。
“等我,徐樢。等我…”
……
竖日,徐樢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醒来,她用手肘撑着虚弱的身子慢慢起身,忽而想起自己灵力异变之事,连忙运转体内的灵力。
像一股清泉流淌在全身血脉中,这种清澈冰凉的感觉……
“是妖力啊…种族是…六冥灵猫…”徐樢喃喃着,侧过身对着床头铜镜里那位女子发了半晌愣。
——浓墨染过般的乌黑长发垂至腰际,额前几缕碎发微掩的那两弯柳眉下藏了蓝眸双双,偏高的鼻梁,薄薄的两片唇瓣紧紧抿在一起。称不上倾国倾城,但还算清秀可人。眉眼之间更与原来的徐樢有七八分相似。
这就是命吗?
徐樢叹了口气,“既然从今开始徐樢已经死了,为什么记忆犹新…冥帝白宸…呵…”她眸子微阖,长长的睫毛也掩不住精光闪烁。
正想着,只听见一声木门打开的咯吱声,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约莫十来岁的小姑娘,她看到徐樢坐在床边,惊喜的转头朝门外喊了两声,“哥,妈!这姐姐醒了!”
门外两人应声而来,是一对年轻男女。徐樢挑了挑眉,若非刚才那小姑娘的称呼,她还真要以为这是一对夫妻。
年轻男子望见徐樢的神色,心中了然。
“你好。这里是妖界。我叫顾逸,那是我妹妹顾沅。因为是妖,所以只会生长到二十余来岁便停了,不会老去。”顾逸向徐樢伸出了手。
不会老去?连白首不分离都不能啊……真是悲哀。这样想着的徐樢却忘了,除了人界,剩下三界不论平民百姓,体内都沉淀有或多或少的灵力,自是所有人都不会老去。
徐樢恍了下神,才笑着回应顾逸,“幸会。谢谢你们救了我。”嘴上客气着,但没有伸手去和顾逸握手。
要知道,她不是很喜欢跟别人亲近,也不喜欢别人靠她太近。
顾逸只默默收回了手,也不觉尴尬。
“姐姐,不是我们救了你,而是有人把你放在了我们家门口,妈妈才发现的。”小姑娘顾沅笑眯眯的说。
“是啊姑娘,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脉搏微弱,体内妖力浑浊。是逸儿用往生丸救下了你。”年轻女子接话。
“这样……那真是谢谢你们了。这个人情,有机会的话我会还的。”嘴上答应着,但徐樢满腹疑惑,是谁会那么好心将自己放到这家人门口?那既然发现了自己为什么不直接救下或者弃之不顾,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真真是奇了。
“敢问姑娘名字。”顾逸噙着半分笑意,轻声问。
“徐……”徐樢才要脱口而出原来的名字,转念一想,即便此处为妖界,也不敢确定是否有冥界的探子,若被冥后知晓一位与那“已死的暗卫”容貌相似又重名之人,不知自己的性命安危要如何…
这样掂量了几分,徐樢才开口答,“却苻楹。”
“真是罕见的姓氏啊。”顾逸上前几步,“那么,苻楹小姐,能让我帮你把脉吗?”,徐樢闻声抬眸,不知为何,自己对这个人就是提不上好感,只淡淡道:“请便。”
顾逸搬来一把木凳,坐下后把两指轻置于徐樢,不,应该说是却苻楹左腕处。起初顾逸只是挑了挑眉,后来竟是眉心紧锁。
“不是吧…”顾逸的声线低沉,音量也不大,又是背对着顾沅母女,所以她们并未察觉,但近在咫尺的却苻楹却全然收入耳中。
她也跟着压低音量。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