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6月6日,H时。奥马哈海滩。
“我看不见那些水雷!”驾船的水手喊道。
“保持航向和航速!保持冷静!”
大量登陆艇正冲向海滩,距离越近,遭到的攻击就越多。
“保持冷静,低下头。”站在舱室后侧的何声耀向所有人嘱咐道。
炮弹在水面上炸响,有迫击炮弹、88毫米炮弹,更多的机枪子弹打在登陆艇外壁上叮当作响。
“轰!”旁边的一艘登陆艇发生了爆炸,整个登陆艇冒着黑烟沉入水中。
前面一艘登陆艇搁浅了,一些士兵跳下登陆艇,然后在水里面瞎扑腾。
驾船水手操纵登陆艇绕开了前面搁浅的船,继续前进。
何声耀的登陆艇不是第一波攻击部队,第一波部队由装甲部队和步兵、战斗工兵组成,他们负责清障和排雷工作,并打开通道。
另一艘登陆艇上,“希望29师别被痛打。”站在最前面的刘德水自言自语道。
“为什么?”旁边的二等兵问道。
“听听这外面子弹击中的声音,我能想到海滩上已经血流成河了!”刘德水吓唬他。
二等兵不禁打了个冷战,刘德水自顾自掏出水壶喝了一口,连带着脸上有点咸的海水一起灌进肚子。
“30秒钟准备!上帝保佑你们!”
何声耀扒着艇壁,冒着头顶飞过的子弹,看向已经硝烟弥漫的海滩。
“所有人听好了!记住你们的训练!离开登陆艇时不要停下来,全力冲向第一道堤坝!”
“低下头,保持前进,散开队形!”
“等一下左队跟着中士,右队跟着我,我们铁丝网那边见!”
前面的中士回头,冲何声耀点头,又对身后的士兵们说道:“跟紧点兄弟们,把那些德国佬送进地狱吧!”
爆炸声和枪声越来越密集,士兵们握紧手中的带有防水膜的枪械,心跳加快。
有人亲吻着自己的十字架,还有人念起了圣经。刘德水和何声耀同样紧张,但是两人已经连续战斗多年了,要比其他人更冷静。
登陆艇在海浪中摇晃着前行,突然间停了下来,所有人刚刚站稳,水手吹响了口中的哨子,打开闸门。
“离开登陆艇!快离开!冲上去!”何声耀对所有人大声喊着。
舱门啪地一声砸到水里,刘德水抱着自动步枪先跑下登陆艇,在水里艰难前行到一个反坦克障碍后面,回头一看谁都没跟上来。
他暗骂了一句,继续在水中穿行,冲向沙滩。
海岸上的WN碉堡里的MG42机枪瞄准已经打开舱门的登陆艇一顿猛射,美军的登陆艇是从正面打开舱门的,这恰恰给了德军机枪手射杀他们的便利。
登陆艇上血肉横飞,没等跑下登陆艇,那些美国士兵就被机枪子弹打得骨断筋折,尸体还挡住了后面的人,以致子弹又穿过尸体击中后面的人。
打开舱门后,还没等冲出去,何声耀面前已经倒下了十几个人了,大部分都挂了。
何声耀用力抓这艇壁,从侧面跳进水里,登陆艇上的水手也被打死了,整个登陆艇就这么搁置在海滩上。
在水里拼命游泳的何声耀终于从水里冒出头,但是和他一样的其他士兵就没这么好运气了,由于带的装备太多,很多人来不及把背包卸下来就被淹死了。
有个工兵发现了水里的何声耀,他跑去拉他一把,何声耀还没来得及说谢谢,那家伙就被打死了。
连忙爬上沙滩,湿漉漉的衣服上沾满了沙子,行动更加迟缓了。
何声耀抬头,他看到的是一片修罗场:满地的尸体和伤兵,爆炸飞溅的弹片和沙石,曳光弹的连续弹道,被打爆的火焰发射器仍在燃烧的尸体。
愣神的工夫,何声耀被人提了起来,扔到了反坦克障碍后面。
“军士长,我们现在怎么办?”刘德水用BAR自动步枪向碉堡的方向打了几枪。
“军士长,我们现在怎么办?”身旁聚集着几个游骑兵,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
何声耀意识明白过来后,他问道:“你们的长官呢?”
“不知道!”
“死了!”
“受伤了!在后面躺着呢!”
何声耀把冲锋枪从防水膜里拿出来,他看了看碉堡上的火力点,那些德国人正拼命地开枪射击,有几颗子弹在他们面前经过,打在地上。
“好了,你们现在都由我指挥,我们不能留在这里!我们要继续前进!”
其他人听完,不仅摇摇头:“长官,现在向前冲等于是去送死!”
“整个海滩都在德军火力范围下,不向前冲就得等死!把你们的武器准备好,借助障碍物做掩护,让我们冲到第一道堤坝去!”
何声耀拍拍刘德水的肩膀,让他打头阵,让其他士兵准备好武器,枪丢了的从尸体身上拿。
“上帝,你******倒是保佑一下我们啊!”心中默默骂道,何声耀一招手,带着身后的士兵快速向堤坝冲去。
“快冲,别停下!”
“机枪打过来了!找掩体!”
“小心地雷!”
“快离开开阔地,不要停下来!”
何声耀的喊声在沙滩上响起,他的话语传进了很多士兵的耳中,很多胆大的士兵互相看看,突然从尸体上抓起武器,然后混入了何声耀的队伍里。
德军注意到了正在沙滩上艰难冲锋的人群,几挺重机枪瞄向了这边猛烈开火,密集的弹雨笼罩了人群,收割了不少人的生命。
何声耀躲在了一处掩体后,旁边是一个救护兵正在为一个伤员堵住肚子上的伤口。
“嘿!救护兵,快拿起武器!跟我来!”
“不,我得救他!他是我们连队的排长!”
何声耀看了看伤员的眼睛,瞳孔已经散了。
“他已经死了!死了!你快点跟我来!拿起武器!快!”何声耀说完又冲了出去,救护兵一咬牙,抓起卡宾枪就冲了出去,但又转身回来把医疗包背上,这时一颗炮弹落在救护兵的位置,连同尸体一同化作了空气。
“王八蛋!”何声耀骂了一句,继续跑向那座堤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