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在幻境,”我抬头仰望海洋,”重男轻女,男孩子,家中独子,春节失踪……”。我的头脑中给这几个关键词连线。
胖子捡起地上一块干巴巴的珊瑚,重重地摔在地上,砰的一声粉碎:”右一,你还甭说,这妖怪的老巢还是海洋主题风格的。”
我不去理睬胖子,总觉得这里透着远古的死寂。
海洋在头顶翻滚得越来越汹涌,竟与乌云压城的气势。
胖子腰上别着的丘卡比像情趣用品一样疯狂地振动着,胖子摁住它,嘟囔一句:”这是赶巧了妖怪们都在海南度假?”
胖子语音未落,上方的海水颜色变浅,阳光透过海水打在苍茫的海底,我们有如置身沙漠。
“不好!”我大喊道,却突然发现胖子已经消失不见。我的耳边悠悠传来女人幽怨的哼唱声,虽然我听不懂南方方言,但那吴侬软语的甜腻,显然是苏州评弹。
一个穿着碎花短旗袍的女人浮现在我的眼前,她背对着我,身材高挑,曲线如同青花瓷般俊美,长长的麻花辫子一直垂到臀间,我不禁看呆了。
“你是?”我痴痴地问。
女人停止了哼唱,仍是背对着我,发出咯咯的笑声。
就在我迈开步子的一霎那,女人消失了。眼前变成了一条混合了沙子与泥土的大街,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侧林立着民国时期的店铺。又是那个女人,她向我跑来,跑得歇斯底里。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是歆婷!她哭着,哭得丝毫没有了往日的矜持,哭得让我的泪也险些夺眶而出,虽然我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而哭。
歆婷一头扎在我的怀里,她娇弱的身躯似乎融化在我的臂弯。我能感受到她的胸脯起伏,她的肩膀颤抖,短旗袍上的红色碎花像斑斑血痕。
歆婷真的就那样融化在我的身体里了。眼前的景色又变幻了,傍晚时分,在槟榔树下,一群****着上身的男人围绕着木柴堆喃喃地吟诵着经文,而歆婷盘坐在木柴堆上紧闭双眼,一动不动,还是那件碎花短旗袍,但已破碎成了布条,白皙的腿上布满血痕。
“歆婷!”我焦急地大喊,声音却被反弹回来,那种感觉就像对着瓶子喊叫。
天一点点暗淡下来,我泪流满面。
是什么妖怪想去打碎我心底最珍惜的爱?我怒不可遏,大声地朗诵密宗心咒。
不知道是不是心咒法力,我瞬间解除了身体的束缚,我冲向那木柴堆,逼近跟前,我都能感受到歆婷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了,一把抓过去,却结结实实地抓住了一根粗粗的藤蔓。
藤蔓被我剥落,眼前的一幕让我震惊,一排孩子赤身裸体地平躺着,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而胯下都耷拉着稚嫩的”小鸟”。
正当我瞠目结舌的时候,树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拉开架势准备迎敌,却见是胖子一脸泥沙钻了出来。
“你从哪里来?”刚刚突如其来的幻觉让我不敢相信眼前的胖子是胖子。
“海底!”胖子吐了一口沙子,”像一场噩梦。”
“什么噩梦?”我心里一沉。
“哦,没什么……”一向神经大条的胖子却支支吾吾起来。
我和胖子身上的血痕让我明白,这不是一个梦。
“这,这些孩子是?”胖子瞪大眼睛问。
“都活着。”我看着孩子们起伏的小胸脯说到。
我给莫毅打电话,他很快带了一卡车的士兵赶到了现场。在密林里共找到十二个孩子,再之前失踪的孩子并没有找到,奇怪的是,这十二个孩子都是四五岁的模样。
西田村民把我和胖子视为神,我只能反复解释:”人民警察才是一方平安的守护神!”
这话让莫毅很是受用。
这次失孤事件不明不白,与雪女事件相似,又似乎相连,在我心里留下了一个硬鲠。
大年初三,海南岛的夕阳很美,我坐在沙滩上,一阵淡淡的茉莉花香沁入心脾,我知道,歆婷就在我身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