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下有妖怪?”我不禁想道,细思微恐。
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站起身时,从我两腿中间伸出一只枯槁的手,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我试图挣脱,那手劲却力道惊人。那只手呈暗黑色,指甲硬而长,已成月牙弯形,指甲深处藏着乌黑的泥垢。
“小伙子,你肾脉浮,沉按都无法窥探,证肾阴虚,平日里少些**为好。”一个声音居然从我身下传来。
如果刚才的幻境让我感觉被脱光了,那么这几句话让我感到****的自己被羞辱。这时,一个长着花白胡子的瘦小老人从我身下爬了出来,那谢顶的头和仅剩一颗的牙齿,活脱脱就是漫画里的龟仙人。
“小伙子,马上要过年了,怎么不回家呀?晕倒在这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龟仙人”笑嘻嘻地看着我问,声音嘶哑,像一台伴着杂音的老碟机。
“龟仙人”歪着头笑出一脸褶皱,眼睛眯缝着,只能看到厚厚的眼皮。他不等我回答,热情地拉住我的手腕:“走!先去我家,今天咱们吃饺子!”
“这也太热情了吧?”我心中犯起了嘀咕,“刚刚幻境让我险些迷失自己,紧接着在这大雪纷飞的天气里,荒郊野岭出现一个脱了相的古怪老头,这绝不是巧合。”
我试着用力挣脱被拉住的手腕,发现居然纹丝不能动脱,“龟仙人”的手如同古树枝一般。
“大爷,您就这么带我走吗?您这是请客还是绑票儿啊?”
“龟仙人”回过头来,仍旧是那谜一样的灿烂笑容,答非所问:“你看我像你大爷吗?”
我趁他回头的一刹那,近距离观察这古怪的老人,我突然发现:他好像没有黑眼珠……我心头一紧,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荞麦皮,随时准备进攻。
我就这样踉踉跄跄地被这个老人拉过了一道雪沟,我走起来很费力,他却很轻松,如履平地。
一路向西,山脚下出现了一个“村落”。说是村落,其实只有可数的五六户房屋,待到近前,我才发现这仅有的几爿房屋也早已坍塌,屋顶的梁斜楞着埋在雪中。寂静颓败的村落,尖声啸叫着的北风,雪屑中的我与老人踟躇而行,至今我回想起这画面都觉得惊悚。
“龟仙人”把我“拖”进一个不大的废弃的农家院落,没有东西厢房,只有一间朝南的屋子,没有塌,居然是用青砖砌成的,让人有穿越的感受。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这屋子门廊上居然挂着一个褪了色的红十字木牌。
老人站到门前,扯着脖子大叫一声:“老太婆!我回来了!在山上捡了个有病的小伙子。”
老人的话让我觉得不舒服,可又找不出毛病。
老人掀开破旧却很干净的棉布帘子,一道蓝幽幽的光萦绕在不大的房间里。老人像没察觉一样,对着木桌旁坐着的人说:“我去山里挖了点野菜,你一会儿去集上揦半斤肉。”
老人与那人家常一样的对话,让我惊得目瞪口呆。因为那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她肌肤雪白,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清雅高华又有几分冷傲。全身不着一缕衣衫,雪屑环绕在她身体周围,使她曼妙的胴体若隐若现,颇有勾魂摄魄之态。
虽然我已不是未谙世事的毛头小子,但和这样美的女人如此“坦然”相见,还是说不出的尴尬,不自觉得脸上绯红滚烫。
我扭身要出去,却被老人一把抓住:“你去干嘛?”
“屋里太冷,我出去暖和暖和。”我说的是实话,虽然我脸庞发烫,但屋里比外面要冷得多。
“坐!一会儿我给你把把脉,抓点药。”老人把我推到桌子的另一旁,摁在木椅上。
老人随即去了西屋,我能听到锅碗叮当的声响,而我与那妖异的女子平行而坐。
“雪女。”我深吸一口气,不去看那女子,“在深山中居住,相貌与人类相仿,有着令人惊艳的美丽外表,常常把进入雪山的男子吸引到没人的地方与他接吻,接吻的同时将其完全冰冻起来,取走其灵魂食用……”
“你的骨子里这么自卑,哪里来的自信做镇妖师的?”雪女的声音像她的外貌一样,没有平仄,充满寒意,还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