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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还有一支箭

吴庸早已吓破了胆,生怕晨傀突然给来上一箭,自己怎么招架的住?早已躲在了身边唯一的侍卫统领身后,蹲作一团。这统领乃是当年跟随父亲百战沙场的将士,退役后由父亲钦点的为自己护驾的人选。且说这统领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的少主子,这统领眸子闪过一丝失望,他没有理会躲在自己身后拿自己当挡箭牌的吴庸,而是看着对岸依旧握着长弓的少年,看着这河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微微一叹。

“今日不杀了你,你教我如何对得住我这些死去的属下?”

这统领似是喃喃自语,下一刻,岸边泥沙尘土飞扬,那统领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逼近晨傀!

一声厉啸响起!

统领双目一凝,厉啸响起的刹那,他竟是看也未看,只是听得声响,便果断的左脚一滞,在河中溅起数丈高的水花,整个人向右急速横移了数尺。

也就是下一秒,白色的箭羽带着夺命的啸声,从他耳边呼啸而过。

闻着耳边暴烈的风声,统领不惊反笑:“你的箭,太准了!”

晨傀沉默。他自然是未曾料到敌人竟是如此的相信他的箭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失误,完全不用眼睛去确认箭矢的轨迹,在啸声响起的刹那便即刻辗转挪移。

沉默中,晨傀自匣中取了两支白羽,轻轻活动了一下已经见骨的右指。

他看不见血,也看不见骨,他也不知道血是什么样子,骨又是什么样子。

他只是觉得很疼。

可疼又如何呢。

他挽弓,弦上搭着两支白羽,在阳光下透着铮铮的铁意。

又是一弦双箭。只闻银弦剧颤,晨傀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两支白羽离弦而出。

“哼。”闻着两声厉啸,统领一声冷哼,却依旧是脚步一滞,向着一方横移,腾挪间拔出了腰间佩刀,尚未落地,便是向着自己面前狠狠一斩。

“小子你还太嫩了。”看着那撞在自己刀口上,暗藏杀机的第二支箭,统领一声冷笑,腕间一用力,便将其震成了碎片。

厉啸之声依旧不绝。

统领瞬间变得面无血色,哪里还有方才胜券在握的得意。

他是什么时候射出的第三箭!

此刻统领心中百思不得其解,却哪有时间给他多想,手中刀势已尽,眼见那直逼自己喉间而来的利箭,自己如何去挡!

“小贼该死!”统领怒斥,生死之间,他灵光一闪,冥冥中似乎抓住了一线生机,果断的扔掉了手中佩刀,右手握拳,整只手臂伸直,就这么挡在了自己的喉前。

“啊!”下一瞬,统领额前青筋暴突,发出一声痛不欲生的嘶吼。那雷霆般夺命的箭羽,就这么直直贯入了他的右手之中,携着摧枯拉朽之势,猛的扎穿了右拳,生生裂了其骨,一直深入到了肘部方才止了下来。

“我定要将你抽筋扒皮!”统领怒吼间,又往前踏进了几步,已然离得晨傀所在岸边极近!

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样近的距离,让他看清了晨傀箭匣中的箭!

还剩最后一支!

“哈哈哈哈。”统领癫狂中大笑,“我看你再如何伤我!”

听着近若癫狂的笑声,晨傀依旧保持着沉默。他自然比统领更为清楚自己箭匣中还有几只箭,只是他没有料到这人竟是用整只手臂来解了这致命的一箭。他摸了摸箭匣中最后的一支白羽,扬了扬嘴角,一声轻笑。

挽弓!

晨傀扣弦。

看着白羽朝向,统领勃然色变!

“竖子尔敢!”

“我为何不敢。”晨傀沉寂良久终于开口,这一箭,自知是伤这男子也难,倒不如攻敌所必救,杀了那所谓的少主!

“孽畜!”看着晨傀已然满弓,下一瞬就要松弦射杀少主。统领又怒又惊,那可是主公唯一的子嗣!他若是死了,自己护主不利,陪葬倒罢,却必然会连累自己妻女!真当一郡之守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么,大怒之下,赐个全尸怕是都难罢!

千念百转,统领望着那挽弓少年,心中的杀意前所未有的浓烈。此刻哪里还顾得什么疼痛,左手握住那一大半已然没入右手之中的箭羽,猛的一抽!

碎骨飞扬。

没有时间去撕心裂肺的喊叫,统领粗重的喘息着,看着厉啸刺空之音在晨傀弓中骤然而响的一瞬,也将手中的箭支掷了出去!

他赫然是要用箭拦住晨傀的箭!

下一秒,在男子窒息般的目光中,两支箭羽奇迹般的,在半空轰然相撞!

“呵。”统领只觉得全身一松,无尽的疲惫袭上心头,想着此次就算死了也无甚紧要,却突然间记起,那个畜生,已经没有箭了!

他没有箭了!

是的,晨傀的箭匣已经空了。

有时候,没有箭,就意味着死亡。

晨傀没有跑,他知道自己跑不过这名男子。

他也没有赶沫儿走,他知道沫儿不会走。

他只是静静的站着。

沫儿扯着晨傀衣角的双手愈发用力,然而她并不怕死,她只是怕,自己还有那么多的话没有和他说,自己就要死。

她还没有教他喜欢两个字怎么写呢。

沫儿想着,心里后悔得想哭,却又怕晨傀误会了,泪珠儿只好在眼眶里打转儿。

“没箭了?可惜啊,就差最后一支啊。”统领已经上了岸,他的右手此刻无力的下垂着,看着犹如等待着自己审判的两人。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要让你亲眼看见,你的这小相好是如何受尽凌辱的。”

统领走的离晨傀愈发的近,他看向少年背后的少女,看着她精致的脸庞,又或是这一方山水钟灵毓秀的缘故,少女显得亭亭玉立而又清丽绝色,暗道果是倾城的美人。

“只是可惜了这么漂亮的姑娘,你只能看着别人享用了。”统领病态的笑了笑,极尽嘲讽。

他终于靠近了晨傀,看着他依旧不死心的将血流不止的右手搭在银色弓弦上,觉得好生快意。

他看着他的眼睛,却突然发现少年的瞳孔里没有他的影子。

心生警兆,他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有两件事你说错了。”

晨傀轻声开口,握着银色弓弦的手猛然张开,“第一,我是个瞎子,你说那些东西我看不到。”

“也不会发生。”

“第二。”晨傀望着统领逐渐惨白的脸庞

“我还有一支箭。”

淡绿色的光芒在少年手中渐渐的凝聚,一支淡绿色的光箭成型,被晨傀轻轻扣在了弦上,他的脸色愈发的憔悴。

“所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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