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燕对赵云更是了如指掌,哪怕没见真人,光是上千年流传下来的英雄美名,就足以让张燕为之深深折服,作为后世穿越者,张燕也算一个资深云迷,可现在不是抱大腿找偶像索要签名的时候,这是三国,是乱世,自己是贼,赵云的态度,不用猜,几乎如高顺一样,骨子里就是汉贼不两立,民不与官斗的思想。
摇头苦笑两声,张燕重重的叹了口气,既然老天爷让自己重生在张燕身上,便注定让自己当个乱世反贼,这条路,几乎步步惊险,处处荆棘,除了受生活所迫的穷苦百姓,根本不会有人理解自己,让人家支持,更是万难,不管是谁,谁敢阻拦自己前进的步伐,一个字,杀。
一瞬间,张燕身上的气势便陡然一变,原本有些茫然失落的眼中,也变得精光闪烁,爆射出惊人的执着和凌然的肃杀之意。
“不过是一个小娃娃,燕帅,不至于如此紧张吧?”于毒目光如炬,从张燕一瞬间的气势变化,好像扑捉到了什么。
“小娃娃?这个人,绝不能轻视,这是一个可以凭一己之力,足以翻天覆地力挽狂澜的男人,若成为死敌,务必尽早除之。”
虽然不想出现这种结果,可已经来到大汉五年的张燕,不得不这么做,贼要逆天而行,必须把挡在面前所有绊脚石全部扫平,就算是赵云,也不例外!
当然还有一条路,那就是乖乖投降,然后洗干净脖子等着人家来砍!
………………
真定县县衙,一间奢华考究的雅阁里,正襟端坐一位白袍少年,此人生的眉清目秀,唇似涂朱,面如冠玉,鼻直口正,略显稚嫩的脸上,英气十足,虽一动不动的静静坐在那里,却宛如一棵挺拔耸立的松柏,让人心生素仰之心,不敢轻视半分。素白袍下,是一副银光闪烁的龙鳞宝甲,腰间悬着佩剑,一旁石柱上还杵着一杆光闪闪冷森森寒气逼人的亮银枪,这杆枪,名叫龙胆亮银枪,此时却如同一条蛰伏在卧的银龙,又似蓄势勃发的一柄利剑,跟主人一样,虽然静止不动,却有一股滔天的威势让人俯山仰止,不敢靠前。
“小英雄,这是县尉大人亲自派人给你烹制的湖口烧鸡,米醋板鸭,清蒸鲈鱼…你慢用。”
“客气了,我想休息一下,没事还请不要打扰。”赵云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待下人将饭菜放下,看也没看,便将下人摆手屏退。
满桌酒菜,都是赵云从未吃过的珍馐美味,甚至就连名字,他也头一回听到,可,这丝毫引不起赵云的半点兴趣。
“这人可靠吗?”没过多久,下人便将这边的情形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了李万年,李万年听后一阵皱眉,一个小小的娃娃,又是孤身一人,对方怎么说,手下也有百十号贼众,当然,自己身边还有数百官兵,只不过,自从上次那场惨败之后,李万年对自己手底下的这群‘精兵’顿时不再抱有任何幻想,狗屁的精英,简直一群酒囊饭袋,除了糟蹋粮食,压根狗屁不是。
“老爷,应该可靠,常山赵云在咱们这一带,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别说他惩治的恶霸,就他身上那一身龙鳞甲,还有那杆银枪,老爷你知道怎么来的吗?”
“怎么来的?”李万年顿时来了兴致。
“龙鳞宝甲,龙胆银枪,老爷,单听名字,难道你还琢磨不到吗?他杀过龙,身上的宝甲宝衣都来自神龙所赐,就在这小子十岁那年,好多人都这么说,甚至还有人亲眼瞧见,都神了。”
“什么?杀过龙?”李万年噗通一声,身子当即出溜到地上,差点翻了白眼,这是真的吗?龙那可是高高在上,凡人做梦都见不到的东西,据说能吞云吐雾,有鬼神莫测之能,这赵云小小年纪,怎么能杀的了呢?
古代的人,很迷信,动不动一件小事就会谣传的神乎其神,赵云并没有屠过龙,倒是杀过一条巨大的蟒蛇,被人以讹传讹,便说成了神龙,其实世上本来就没有龙,封建守旧的百姓,把巨大的蟒蛇当成神龙,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的思想实在太狭隘太守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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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山,晚饭已毕,上千名黑山军将士宛如黑色松林,笔直肃立,挺如劲松,虽然只有极少数的兵卒身穿软甲,手拿刀枪,大多数人,仍旧身穿麻衣,手持木枪,可经过十几日的锤炼,往日一盘散沙的形象,已经大有改观,至少看起来,有了几丝军卒的模样。
郭飞眭固于毒黑狗紧紧簇拥在张燕身旁,张燕之所以将众军卒召集到一起,因为今夜,黑山军要开始主动出击了。
“我们是什么?”张燕冷眼扫了众人一眼,突然厉声喝问道。
“黑山军…”如同有人在闹肚子,稀稀拉拉,杂乱不整。
“啪…”张燕脸色一沉,举起手中马鞭狠狠在半空抽了一记,高声喝问道“怎么?刚刚吃过饭,都是没卵子的娘们不成,大点声,老子没听见。”
“黑山军。”在张燕怒声呵斥之下,刚刚成型的黑山军总算有了几分气势,声音也变得嘹亮激荡起来,震的山谷一阵地动山摇,林中刚刚归巢的鸟兽更是纷纷惶恐奔走。
张燕又用马鞭遥指了一下火光映照下咧咧飘摆的旗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随着张燕的手势聚焦在旗幡之上。
“我们是黑山军,为什么我们啸聚山林,落草为寇,因为我们没饭吃,没衣穿,没钱花,没娘们睡,各位来此之前,虽然境况各不相同,但是,大致相当,我随便问几个,黑狗,说说你。”
“我老娘病死了,妹妹被恶霸抢去做了小,老子一怒之下,提着柴刀单枪匹马杀去了那恶霸家,哎…可恨,只杀了几个人便被对方手下的恶奴按倒在地,若不是燕哥出手,黑狗这条命,早就被阎王爷收走了。”
“郭飞?”
“地里闹了旱灾,家里没米没粮下锅,俺偷偷把地主老财家的羊偷了一只,被人抓住,打断了腿,他奶奶的,老子一条命,竟然比不上人家一支羊值钱,真他娘的憋屈。”
“眭固?”
“我是逃难来到冀州的,没燕哥救助,五年前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狗蛋?”
“我家里交不起佃租,没钱吃饭,不来投兵,这会也早饿死了。”
张燕又随手指了几个人,虽然每个人情况不同,但是,不外乎被逼的走投无路,生活无以为继,张燕顿了一下,扬声道“如果天下太平,我们穷苦百姓,家家吃的饱,穿的暖,不愁温饱,生病还有钱治病,虽不图金银富贵,也有个安稳日子,谁他娘的愿意过这刀头舔血的日子,你们惨,老子也惨,老子五岁就死了爹娘,大我几岁的姐姐也被别人拐卖到了青楼,我张燕,我一个人硬是在这黑龙山靠吃树皮草叶挺了过来,后来遇到一位高人传我一身本领,张燕才有了今日燕贼的名号,为什么当贼?一句话,这狗日的世道,不是把人逼死,就是把人逼疯,不造反,难道乖乖给朝廷当顺民,继续任他们宰割,任他们压榨,老子做不到,凭什么我们穷苦百姓被逼的卖儿鬻女家破人亡?凭什么那些有权有势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夜里还有享不尽的美妻娇娘?都是一个裤裆一杆枪,老子就看不惯,老子就不服,就算是死,我张燕也要将这该死的世道捅个天翻地覆,你们呢,你们服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