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他立马就想到之前有过恩怨的王家仆从阿三,但射出另为一支羽箭的又是谁?不,这件事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噗”的一声闷响!
单凭着声响似乎就可想象羽箭的锋利迅速,就如同一根尖锐的金属狠狠的破开一张张的薄纸,扎入人的体内,鲜血四溅。
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在喊出‘小心’二字时,那些车马上的车雁板就立刻被李诩侧着身子拿起,用力的插入车辕边缘,组构成了一块极大的大盾,箭过三分,看着眼前清晰可见的箭头,李诩暗暗庆幸,如果不是修炼混元道经,那么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反应过来。
至于另一支射向车队最前方的箭支却是让人看着感到十分惊奇,那一辆车马的车厢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穿破旧衣袍的老人,身形消瘦,与那呼啸裂空高速而来的羽箭相比是那般的脆弱。
“咻,咻,”箭支所过之处偶有树枝触着一丝便化为粉碎,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无可阻挡的横越过几百米的距离,准确而又冷冽的似要穿过老人的身躯,直至第一辆车马。
十米.。。五米.。一米,此刻似乎可以预见一副悲惨的画面即将发生意外骤然而起,就在箭支离老人不过半米的时候,忽然间,那位老人额头处的一缕白发飘起,在场的众人都只感觉空间有那么一瞬间停滞了,随后,狂风骤起,无数灵气流淌而过,齐齐的汇聚在那老人的身前。
那只羽箭就这样的悬浮在老人的眼前,发出诡异的扭动,僵持着一刻钟后,“嗡。”的一声斜飞向一旁,激射在路旁的一棵古树上,发出轰隆隆的声响,那棵古树分崩瓦解,化为废堆。
“谁那么大胆竟敢袭击灵药阁的车队!”
“都不准乱跑!”
“该死,快把木盾拿来。”
四处随处可听见侍卫愤怒焦急的呐喊,这个时候那些随队的侍卫终于反应了过来,但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因为李诩眼角的余光已经可以隐隐看见两旁草丛中密密麻麻的人影。
“咻,咻,咻,”的破空声接连的响起,无数如暴雨般的箭支,从草丛的深处密集的抛射而出,看着铺天盖地的箭支不由的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绝望。
面对铺天盖地的箭支,不少人都慌乱的四散而去,根本不管侍卫愤怒的呐喊,试图躲避那即将到来的羽箭。
恐惧的惊叫,无助的哭泣,整个车队混乱不堪,但在这个时候,那些车队侍卫也展现了狠辣的一面,在接连斩杀了几人后,才制止住了这混乱的场面。
箭入肉体的沉闷声、痛苦撕叫的吼声,各种混乱的杂音交织在一起,不少人捂着淌着鲜血的伤口接连倒下,鲜血浸湿了地面,整个山间的栈道变成了一片修罗地狱。
“噗。”的一声,一支箭支狠狠的扎入李诩前方一位伙计的胸口,这是一个不过二十岁左右的男子,脸上还有着青稚未散,捂着鲜血流淌的胸口倒下,眼中充满了不甘。
有时生命就是这般的脆弱,但同样只有血与火的磨砺才会让人成长的更快,看着一条条生命的倒下,李诩的心开始冷冽下来,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要活下来,我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在他眼角看见草丛的人影时,他就第一时间卧倒了,静静的趴倒在地上,哪怕遇见数支正好贴着头皮而过的箭身,都没有做出任何的动作,偶尔有数片松叶吹过,脸贴着微凉的地面,带着数百年腐朽的气息,十分的刺鼻,仔细的分辨着前方密集的箭支破空声。
“咻。”一道破空声响起,一根羽箭狠狠的直接射向李诩,泥土飞溅,带起几缕黑发飘起,那支箭支正好贴着他额头射下,脸上显现出一道红痕,带着丝丝血迹,但在他的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匍匐在地上,目光穿透过那些尘土,越过那根箭杆,望向远方草木丛的深处。
这一次埋伏的十分精妙,首先是对方选在秦朝一年一度拍卖会即将开始的时期,国都东西南北的各城守卫都会派出一部分前往北城,必将招致南城守卫难以发现这边的情形,就算发现也必将需要一段时间准备,其次就是埋伏的时间点。
因为正是朝阳初升的时候,此刻人们最紧张,防备心最重的时候已过,而且这还是即将要参加拍卖会,人们的心中除了欣喜何来的警惕,对方正就是利用了这一点。
最后就是这个埋伏地点正好安排在城北的山道上,这里草木不仅生长的十分茂盛而且正好背靠天脉山林,就算最终失败也不用担心撤退的问题。
天时、地利、人和,可以说,埋伏的三种基本要素都占齐了,更不用说两者之间还有人员素质的差距,这一场战斗对李诩这一方来说绝对是处于不利之地。
李诩看了看最前方被侍卫们重重围起来的那辆华丽的马车,看见那位身着破旧衣袍的老人神情平静的坐在马车旁,微微放下心来。
那位老者绝对是一位武道强者,有可能是筑基的高手,更有能是真武境的强者,那么对方必定会有牵制这位老者的人,一想到等下说不定可以见到一场武道高手之间的对决,心中十分的兴奋但又些担心。
两旁的草丛不时有身穿黑衣的人涌出,手握着钢制的砍刀,犹如猛虎一般的扑向车队的侍卫。
在经历刚开始的一番混乱之后,那些车队侍卫才勉强组织起有形的抵抗,但在那些黑衣人悍不畏死的进攻下最终是节节败退。
战斗的开始就已进入十分激烈的时期,就算是那些车队的商人伙计在生与死的威胁下一改平时唯唯诺诺的模样,似是发疯一般的饿狼狠狠的扑向那些黑衣人,在数量的叠加下,发挥的作用竟是比那些车队侍卫都大,真是不得不让人感慨有时人的爆发力。
激烈刀锋的碰撞声,刀箭入木盾的沉闷声,疯狂撕吼的怒叫,鲜血流遍了山间小道,甚至土地都有发红起来,双方不时有人倒下,发红的双眼,峥嵘的面目,每个人都如同魔障了一般,疯狂的砍杀,刀锋斩入肉体,刀尖捅入胸膛,鲜血在每一个人身上流淌而出。
在这一刻,‘生命’的这个词是那般的廉价,没有人逃走,更没有人退却,因为人们已经忘记害怕,忘记理智,更多比拼是那战斗到最后的信念。
李诩看着这犹如地狱战场般的一幕,神色看起来有些麻木,但眼神中却始透露出着坚强,只有拥有更强大的力量才能让你生存到最后。
战斗逐渐开始陷入僵持的阶段,虽然李诩这方不断有人倒下,但按这般形势发展下去,必然能坚持到国都守卫的到来,至少在李诩看来应该是这样。
所以李诩从未放松过警惕,寂静的埋伏着,目光死死的盯着草丛的深处,表情越加的凝重,他在等,等一场变故的发生。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神情一冽,变得十分凝重。
“突如一夜春风来,梨花满枝遍地开。”
枝丫草丛间,忽然无来由的袭来一阵大风,地面不知多少的落叶被卷起至半空中飞舞,簌簌作响,纷纷扬扬,随即穆然的飘下朵朵白花,于风中摇曳,缓缓飘落至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白洁的花朵在血腥残酷的战场是那般的显眼,在这一刻周遭都停止了厮杀,浑忘了一切,呆呆的看着漫天飘落的白花,仿佛在这一刻都清醒了过来,看着鲜血残肢满地如地狱的景象,每个人的心中都不由的涌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景象,眼见最前方已经站立着的老人,李诩想到了某种可能,身体骤然的感觉到有些冷,那是一种阴湿冰寒的冷,就仿佛置身于万年不变的冰窟中,连空气都是凝固的。
他死死的咬着已经呈红紫色的嘴唇,把手伸向腰间,但不知何时,他的掌心已经是汗水满布,湿漉漉一片。
悄无声息的将一柄匕首握在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