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吟和罗笙赶到唐子年家的时候,来开门的是唐子年的母亲。他的母亲看见两个陌生人,有些茫然。
宋吟便对她笑笑,道:“阿姨,我们是唐子年的同学,来看看他。”
唐子年的母亲看起来已经并不年轻,两鬓的白发闪着银光。她听到宋吟这么说,神情开始有些激动,然后她毫不犹豫地关上门,门板发出“哐当”的响声。
罗笙一抖,气道:“什么啊!我们又不是坏人!懂不懂礼貌啊!”
宋吟不客气地推开他,嫌弃他碍事儿。
“阿姨,我是唐子年的朋友,我叫宋吟,并没有恶意,请您开一下门好吗?”说着轻轻地有节奏地敲了两下门。
罗笙觉着自己本来是帮他出头,结果还被这样无情地推开,脸上就有些委屈,内心似乎有个小人在一会儿抓狂一会儿哭泣,心道这是小吟吗?是谁带走了原来的小吟,变出这么个讨债鬼来,他真的好郁闷又……好激动?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罗笙摇摇脑袋,丢掉这些自己都搞不定的情绪,很厚脸皮地凑上去,道:“小吟,他们又不欢迎我们,我们……”
“闭嘴!”宋吟低声喝止住他,继续之前的行动。
过了很久,罗笙都已经很不耐烦了,但宋吟还是在重复之前的话,敲门也还是保持着两下一停的节奏,声音都没增一分或减一分,动作也没有快一分或慢一分。
唐子年的母亲坐在唐子年的床边看着用被子蒙住头的儿子,道:“子年啊,不然你就见见吧,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很有礼貌,肯定不是前几次那些地痞流氓……”
唐子年一直也没有给她回应。
唐子年的母亲见多次劝说也没有效果,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唐子年的母亲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的境况,下定决心去开了门,正好看到宋吟抬手准备敲门。她的表情很平和,甚至对她微微笑了下,像是邻家的女孩来串门。
“进来吧。但是子年……”她表情有些为难。
宋吟大大方方地进门,注意到门口并没有生活机器人,便自己脱了鞋,穿上唐子年的母亲准备的拖鞋,道:“阿姨您放心,唐子年什么样子我都见过,必不会让您失望。”
罗笙赶紧跟着蹿进来,有样学样,装淡定。
唐子年的母亲指了指唐子年的房间,低声道:“之前有坏心的人来骚扰我们家,子年被打了,在里面……”还不等她话说完,宋吟已经走过去直接推开唐子年的房门,一看床上那团看不到人的被子,眼眸微沉,走上去一把掀掉被子,露出里面白花花的身体。
唐子年本来就没睡着,只是不想见人,却不料宋吟这么彪悍,在傻傻愣了半秒钟后,火冒三丈地去抢被子,大叫道:“你干什么!有病啊!”
宋吟眼疾手快,一脚踢开被子,坦坦荡荡站在它面前,瞄了一眼,还是有件遮羞布的嘛,便道:“不是被打了吗,不见伤啊!”
唐子年又急又气,看到门口目瞪口呆的母亲和罗笙,脸色变了又变,咬咬牙就这么走下来去衣柜拿衣服——虽然他脚还有点抖。
“你还需要穿什么衣服,又不用出门,你躺那儿啊。”
“关你屁事!”唐子年迅速穿上衣服,还扒拉了两下头发,恶声道:“出去出去,一个女孩子招呼也不打就进来掀人被子,像什么话!”
宋吟见他能好好说话了,走到门边对唐子年的母亲笑了笑,道:“阿姨,我和他单独谈一下,这位就麻烦您啦。”说完关门,就挡在门口,让唐子年也没办法出去。
“你想怎样啊姑奶奶……”唐子年要抓狂。
“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啊,你去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行不行?”
宋吟态度坚决,就那么静静看着他,也不让开门,也不再说话。
对峙许久,唐子年撑不住了。他有一种感觉,只要他不答应,宋吟一定站在那里站到明天都不会让开。他烦躁地抓抓头,发泄地乱叫了一通,终于接受现实,道:“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离我远一点吗?我可是云中魔法学院有史以来第一个因为作弊被处罚的学生,我这一生已经毁了。”
宋吟很平静地道:“第一,此事院方还在调查,并为定论;第二,”她看着唐子年的双眼,“我相信你是有智商和理性的人,不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唐子年愣了愣,随即讽刺地扯动了一下嘴角,道:“哦?只是相信我的智商和理性,并不是人格吗?”
宋吟也笑了,“你的人格你自己都不相信吗?还是我站在这里,都不够表达我的态度?”
唐子年突然转过身,隔了一会儿,才道:“要谈,总要我洗把脸吧,我都觉得我口臭了你还好意思站在这里跟我说半天话。”
“这么说,你是要跟我谈咯?正面回答我。”
“谈,跟你谈,你真是烦!”宋吟的坚持让他黑暗的内心升起了一丝希望。
宋吟很干脆地打开了门。
这个时候,唐子年的母亲在厨房做饭,听到门开的声音,赶紧走出来,看着宋吟道:“我在准备晚饭,他爸爸就要回来了,一起吃个饭吧?”当然,她更高兴看到儿子稍微有些振作了的表情,即便他的头发还是乱糟糟,脸色还是黑乎乎,嘴唇干得都起皮了。
宋吟点头,笑道:“谢谢阿姨,不过我晚上吃的很少,阿姨可不能太热情,我就不好意思了的。”
唐子年的母亲笑着连连点头,道:“好好,你们聊,我去准备。”
宋吟看着罗笙,以眼神示意他赶紧走,罗笙当没看见一样,蹿起来往厨房走去,很热情地道:“阿姨我帮你。”简直是脑子进水。
唐子年的母亲连忙道:“不用不用,这些你们这些孩子使不惯的,你去坐着就好……”再三推辞,罗笙便只好出来了。
宋吟皱皱眉,心想他凑什么热闹,就要亲自去赶人,唐子年拉住她,道:“没事的。”宋吟想到罗笙动动手指几句话就能查到唐子年的住址,心思一转,也没再强求。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己送上门的橄榄枝,她要不接住那不是脑子进水吗,她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