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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故人

罗伯森院长给孩子们准备好午餐,嘱咐他们吃完早点午休不要过分玩闹,之后独自一人回书房里休息,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回首过往,经营孤儿院具体多少年了呢?

老人不禁缅怀这房间里熟悉的一切,最后视线停留在书架上,那里有一张年轻时的照片,曾经共同抵达安娜洛斯的有很多年轻的神官与修女,也有值得尊敬的长者,其中还有他的老师。

当年初来乍到时满腔热血,罗伯森是多么希望将神学推广传播出去,让圣庭的信仰在世界范围内开花结果啊,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也是最好的老师,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去做就一定可以成功,很显然,他们失败了。

岁月这个词现在想起来太过沉重,罗伯森用近百年的时间看尽人间冷暖,再也不愿太过现实,现实的一切总让他觉得无法承受,更不愿意思考那些事情背后的深度与阴谋,很多悲剧本不应该存在,可怜之人越看心里越难受。

罗伯森坐了一会儿,拿起镜子倒映脸上的皱纹,把苍白的头发梳理精神,走出房间,通过教堂的走廊,推开门,梅菲斯与赫薇尔就静静坐在第一排长椅上。

“年轻人,让你们久等了。”

“无妨,我们也是刚来一会儿。”

“图书馆的建设是利大于弊,我同意与你们合作,只是我需要了解你们的建设计划与藏书类型,不过在此之前,我个人则有些问题想与你探讨。”

“请讲。”

老人坐在相邻的长椅边缘,声音慈祥而严肃。

“梅菲斯先生曾在梅尔尼亚游历,对圣庭内部事务的熟悉程度超乎我的想象,作为神官,我想听听你对圣典教义的评价。”

梅菲斯闻言在心里苦笑,这可是个难题,魔法世界的宗教是非常严肃,真正意义上的举头三尺有神明,梅尔尼亚的圣典教义是由十位姬神共同编写,经由数百年的研究与探索不断整改,过去如此、未来还会如此,冠以正义与天秤的大女神之名,绝对公正的存在,寻常人哪有资格去评价?

对梅尔尼亚圣典吹毛求疵是不要脸,抓住好处大肆鼓吹依旧不要脸,罗伯森院长人是老了些可人家不痴呆啊,蒙混过关的可能性是0。

这样严肃的场合,梅菲斯接下来说的任何一句话,都必须符合一个学者身份,绝不能有半点马虎……于是怎么才算是符合学者身份?讲大道理?顶着一副年轻的面孔老气横秋?那太做作了。

梅菲斯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遭遇与切身利益相关的事情时,怎么连自己也变得瞻前顾后?索性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同样也是游戏中一直想说出来的话。

“在我看来,圣典就是人的使用说明书,它是规则、是法律,约束着混乱的行为,只要人们按着说明书规范使用,就可以生活的幸福充实,否则失去了法律与道德的约束,整个社会乃至文明都会混乱,甚至报废崩塌。”

圣庭教义分成几个大类,其中最庞大和复杂的莫过于法典部分,是最核心的部分,梅尔尼亚因此拥有了这个世界最公正严格的法庭,甚至周边小国产生摩擦时,都会去梅尔尼亚请求仲裁。

梅菲斯一边在脑内打开这部分书籍,一边结合自己在地球的学识去表达对法律的认知,绝对肯定了法律存在的必要性。

你要神学就给你神学祷告忏悔,你要科学就给你科学安于研究,你要哲学就给你哲学去思考人生,你什么都不要还闹腾的那就只能一棍子糊脸上。

“人必须搞清楚从哪里来,要干什么,以后去哪里?这是我在圣典上看过的引言,也是哲学家们始终没有搞清楚的问题,我同样也对此报以困惑,但如果不清楚,我自认为活这几十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因此我肯定圣典的存在。”

严格律法的同时,姬神们并没有让子民生活在枯燥的条条框框下,她们大力发展娱乐业,甚至姬神亲临,歌姬大人每年都有巡回演唱,每年出版的小说书籍数不胜数,歌剧院与马戏团遍布全国,可以说是理想乡般的国家。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对异民族的排斥,还有伤亡率高得吓人的兵役,没办法,谁让隔壁就是魔族国呢?连年战事不休。

罗伯森站起来走到梅菲斯面前,伸出手。

“或许梅菲斯先生会成为不错的邻居。”

“比起邻居,我更希望成为家人。”

“这个家庭可能不太好融入。”

“嘛~”梅菲斯心里由衷的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过关了,站起来握上老人的手,诚恳的表示,“我不在乎什么血统之类的事情,只是觉得半兽特征的孩子们蛮可爱的,放任不管太可怜而已。”

还在地球的时候,梅菲斯挑选游戏的重要理念就是‘萌’,萌能下饭,兽耳万岁,胸平平天下,乳巨聚人心,只要可爱就没有问题。

接下来罗伯森准备带梅菲斯去外面挑选土地,反正这里的空地很多,都是合法的,尽管用就是了。

三人刚刚走到教堂门口,正好迎面出现一位女子,她面无表情,没有言语,面对着她的沉默,罗伯森院长却是苦笑连连。

“阿莉西娅你没必要把每次的佣金都捐给孤儿院,你还年轻,多用于补贴自己的生活也是好的。”

“用不上。”

“真不知道如何感谢你。”

“不用谢。”

少女与赫薇尔略相仿,脸上只有冷漠,蔷薇花般绯红的双瞳里找不到一丝其他的色彩,有的只有冷意,甚至还有些无神,她手里提着叮叮咚咚不断传出声音的袋子,里面装满了钱币。

她的衣着风格与赫薇尔的样式相近,同样是在干练军装上进行了修改,呈现略微华丽的战裙与制服,色彩呈现奇妙的红与白的搭配,给人飒爽干练的感觉,然而真正给人带来惊艳的,却是那背后随微风而动的长发。

在阳光底下显得耀眼的纯金长发宛若倾斜的瀑布发出流动的光彩,视线稍微的接触,就完全被占据,眼中的世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色彩。

金色人形,阿莉西娅,她的故事充满了悲剧色彩。

梅菲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有点憧憬吧,毕竟是游戏中最喜欢的角色之一,很想轻轻触摸这眼前流动的金色秀发,然后挽回这绮丽的金色。

“阿莉西娅……”

“你们认识吗?”

罗伯森院长看着阿莉西娅时的目光充满慈祥,简直是看女儿的表情,实际上也正是如此,游戏中这位老人在离世后将孤儿院交给了这位少女。

“不,并不认识,只是在佣兵协会听过这个名字。”

“我为你介绍一下,阿莉西娅小姐是孤儿院的志愿者,今年多亏了阿莉西娅小姐的活跃,孤儿院的孩子们才添置了新衣服,也能吃上饱饭并且生火取暖了,可是总这样下来我也很苦恼,完全不能为阿莉西娅小姐做点什么,单纯的接受帮助却没能回报,我这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如果可以,也请让我帮上阿莉西娅的忙。”

“老头子出远门很麻烦。”

罗伯森毫不在意的摇摇头,其实他的表情还是出卖了内心想法,是个不愿意服老的长者。

“呵呵呵呵呵……阿莉西娅,这位是梅菲斯先生,即将在孤儿院旁投资建设图书馆的合作者。”

阿莉西娅礼仪性的点头,问候充满了淡漠,等看向赫薇尔的时候,却直接选择了沉默,赫薇尔也凝视着她。

浑然不知情的罗伯森继续说道。

“孩子们才刚刚午休,你这一来大家一定会高兴的睡不着觉的,不过你难得回来一趟,就多跟孩子们去玩玩吧,你上次买的玩具大家都很喜欢,我先带梅菲斯先生参观一下附近,随后就回来。”

阿莉西娅点点头直接就越过众人走进室内,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走廊。

这会儿功夫,梅菲斯终于回想起了曾一度刷好感度不涨反降的恐惧,以及频频因为小事而被说教的那份屈辱,直到罗伯森表达歉意时才回过神。

“失礼了,阿莉西娅小姐可能有点不近人情的样子,那只是性格使然,实际上她是很善良的女孩。”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在意,继续说图书馆的事情吧,建设计划就在我的脑中,边走边说吧。”

凭空冒出一座图书馆的事情也太匪夷所思了,空口白牙不可能让罗伯森院长相信,所以梅菲斯必须将图书馆的计划说的煞有其事,所幸手里有粮心里不慌,按照脑内的图书馆将书籍种类和建筑规模报上,取信于人不成问题,至于计划书之类的……反正今夜过去就不需要了,随便找个理由搪塞。

外面选好地,罗伯森又邀请梅菲斯去孤儿院里面参观,这时赫薇尔提出想随便看看,罗伯森心情很好的允许了,反正孤儿院里也没什么值得惦记的东西。

赫薇尔半路离开一路往孤儿院里走,正好在荒废的花园小路上遇见了想见的人,看样子,另一人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两人相顾无言片刻,由赫薇尔首先打破沉默。

“试问,为何没有从你身上感应到誓约的力量,你违背了创造者们的命令擅自离开沉睡之地,请解释。”

“遭到外界入侵,被迫撤离。”

“了解。”赫薇尔机械式的点点头,“我正在寻找回到天上的方法,请求你协助。”

“拒绝,没有回到天上的理由。”

“请求确认,文献馆最后传达的命令是‘坚守防线,得到信号后撤退本部,保卫大陆安全升空’。”

“确认无误,我判断获得信号的可能性为零,保卫任务已完成,在得到新指令前,我有权利自由行动。”

“否定,由于未知故障,无法与文献馆取得联系,应当以排查故障返回天空为第一目标。”

两人的交谈充满了一股机械式的违和感,就好像两台机器人相互读剧本一样枯燥。

“……”

“为何沉默?”

“赫薇尔,你比我更可怜。”

“意义不明,请求说明。”

“原来你才是损伤最严重的人,连记忆回路也受损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阿莉西娅右手抱住自己的左臂,任由微风吹动秀发,视线随着脸庞转向一旁,轻轻张了张嘴,一字一句道。

“我们,是被抛弃的牺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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