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女人看起来十分不安,连续打碎第三个杯子的时候,坐在一旁乖巧得看着窗外发呆的空桑,也忍不住从板凳上跳了下来,哒哒哒跑到女人的面前,伸出小手抚摸女人失神的脸。
“妈妈……”
女人回过神,抬头看向空桑,脸上带着慈爱和歉意:“怎么了,空桑。”
“手……”
空桑指了指女人被碎瓷割破的手指,鲜红的血迹滴落在瓷片上,尽然发出妖异的红光。
“啊!”
女人忽然惊叫一声,花容失色,面目惊惧,她猛地看向空桑,眼中是浓浓的不舍与愧疚,咬了咬唇,女人坚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跑进内室拿出两件黑色的斗篷,一件自己穿上,另一件慌忙替空桑套上,空桑有些莫名,抬头看着女人,女人冲她微微一笑,依旧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空桑稚嫩柔软的脸颊:“空桑,你听着,妈妈现在要带你出去玩,我们可能……可能会玩很久才回家,可能会遇到别的你从未见过的大人,不过……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害怕,因为妈妈,一定会保护你的。”
空桑看着女人,只觉得原本在她看来柔弱如水的人,此刻却带着如磐石一般坚定的表情,这大概就是母爱吧,空桑不懂,可是她知道自己在被爱着,于是她乖巧得点了点头,在女人伸出手的时候,也同样回抱住了她。
接着便是一阵颠簸和奔跑,让空桑感到意外的是,原来女人会魔法,她抱着自己,身轻如燕,在丛林里穿梭跳跃。
耳畔生风,透过压低的帽檐,空桑一双黑色的眼眸一顺不顺的看着女人身后的方向,前世的直觉告诉她,她们的身后有什么正在急速靠近。
“妈妈!”
她看到了,是四个同样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
空桑明显感觉到女人浑身一颤,脚下的速度又快了几分,同样的,女人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她们便被前后夹击了,其中两个男人一个纵越跳到前方,堵住了她们的路。
女人被迫停了下来,她警惕的看着四人,怀中的空桑被骤然收紧的双臂勒的生疼,空桑因不适微微蹙眉,却没开口提醒。
四人中领头的一人站了出来,黑色帽檐下,只能看到一双薄唇开启,说出的话冰冷而无情。
“娜丽沙,别再挣扎了,把孩子交给我,我或许还可以留你一条命。”
原来是叫娜丽莎,空桑第一次知道了自己母亲的名字。
“不!”想也不想,娜丽莎一口拒绝了男人的提议,并且摆出防御的姿势,她看着来人,矢车菊蓝的眼眸满是戒备。
“我不会把我的孩子交给你的,巴恩,哥哥……我求求你,放了我的孩子,她还这么小,她还什么都不懂,我求求你,放了她……”
哥哥?所以这个人其实是自己的舅舅?空桑抬头想看清楚那人的摸样,只是无奈帽檐太低。娜丽莎大概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他们,只能先示弱,出声求饶,果然,见她叫了哥哥,巴恩也有些软化,开口说出的话没刚刚那么冷,却也好不了多少。
“娜丽莎,她能活到今天已经是幸运的了,你看看你,堂堂一国公主,因为她变成什么样子?”
公主?怪不得刚开始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女人总是什么都做不好,为了做饭,几次三番差点烧了她们的房子,可现在……那双手即使再好看,也掩盖不了那些伤痕和茧子,那张脸依旧美丽,却被风霜刻上了些许碎纹,这就是代价吗?那么对于一个公主来说,确实太大。
听到巴恩这么说,娜丽莎低下了头,沉默了,接着她将空桑轻轻放在了地上,朝着巴恩走了几步,双腿跪在了巴恩面前。
“哥哥……我求求您,即便如此,她也是我的孩子……”
“她不是!只有恶魔,才能让身为处子的你怀孕,一个连魔法都无法将其杀死的胎儿怎可能是个人类?娜丽莎,是她毁了你原本幸福的人生!”
娜丽莎扬起脸颊,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脆弱而美丽。她颤抖着双唇,无助又充满希望:“她确实毁了我的人生,可是她却给了我另一种新生,一种为人母的喜悦和悲伤……”
娜丽莎说完,忽然朝巴恩发动攻击,原来她斗篷下的右手里一直藏着一把匕首,娜丽莎趁巴恩不备,迅速地抬手,将匕首插入了巴恩的小腹,空桑见她避开了要害,显然只是想重伤巴恩而非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