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空桑在进入大殿的时候,同样也受到了所有精灵的注视,他们的颜色、发色是这世间种类最多的种族,然而即便如此,他们当中却没有一个人像空桑那样,拥有一头乌黑如海藻般的长发,和黑色的眼睛,那双眼睛美丽却充满莫名的危险,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沦,这无疑就是最大的可怕之处。
空桑来到精灵王面前,明明只是一个脆弱的人类孩童,却没有因为精灵王强大的力量而吓得匍匐,她就像只高傲的孔雀,脊背挺直,小小的头颅昂起,毫不回避的只是精灵王。
接着,这个孩子忽然开口,说出的话让心性冷淡的精灵们一片哗然。
空桑看着精灵王俊美的容颜,蹙眉,眼中有些不悦,她说:“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是精灵王。”
这个孩子,竟然敢对伟大的精灵王说出这样无礼的话,实在太放肆了!精灵们脸色微变,理智让他们没有立刻在精灵王的面前交头接耳,可他们的眼睛里,分明写着不满与责备。一旁的月浅也惊讶的看着空桑,不明白空桑对精灵王的态度。
空桑才不管别人,她只知道,如果是精灵王的话,或许可以救活娜丽莎,不是说这人是神吗?神应该是万能的不是吗?
只有精灵王看懂了空桑的眼神,轻轻一叹,精灵王略带歉意道:“空桑,抱歉……”
空桑?原来小女孩的名字叫空桑,为什么她愿意告诉精灵王自己的名字,却不愿告诉自己呢?月浅微微低下了头,掩藏眼里的失落和哀伤。
精灵王的道歉让空桑明白,这人是真的有这个能力呢,那一会瞬间,心里没有恨是不可能的。
“空桑。”精灵王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要明白,每个人都有她应有的宿命,我不便……也不能……”
是啊,如果每个人要死了,都来找精灵王,那么远东早就乱了套了吧?所以,精灵王所谓的仁慈,其实也是一种冷漠,冷漠地可以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也不愿插手,是吗?
这和前世那个空桑该有的生存理论背道而驰,然而多活了一世,空桑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任何人做的事情,都必须由他自己去承担,别人插手是人情,不插手那也是本分。
所以,她并没有资格去指责精灵王,更没有资格去怪罪谁,娜丽莎的死,本就是她最终的归宿。
空桑瞬间的转变,精灵王都看在眼里,他有些惊讶,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这个孩子却能自己将一切想得如此通透,看着空桑逐渐平息的愤怒,精灵王满意地笑了笑。
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呢,不过,如果是那样的出生的话,也就难怪了。
“空桑,我答应了你的母亲,会替你找到愿意照顾你的人,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选择回到人类世界,我会带着你,直到找到愿意收养的你人。”
“你觉得,会有人类愿意……或者说,敢来收养我吗?如果有的话,娜丽莎也不会死了不是吗?”
空桑看着精灵王,黑色的眼眸没有悲伤,没有怨恨,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罢了。
精灵王无奈,好吧,这确实有点麻烦,他原本已经做好了,带着空桑踏遍所有人类居住地的打算,不过显然,这个小家伙自己也不太愿意。
于是精灵王对大殿里的所有精灵说:“你们当中,有愿意收养这个孩子的人吗?”
所有精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愿意接受这个麻烦,他们热爱的是自由,况且还是个看起来很没有教养、没有人要的孩子,那简直就是个天大的麻烦。
精灵王无奈:“那么,没有人愿意吗?”
“我!”
就在空桑也觉得自己注定没人要的时候,一个女精灵站了出来,她有一头亚麻色从发根开始卷曲的头发,凹凸有致的身材可惜的却被一套毫无特色的长袍遮掩尽光,精灵族特有的漂亮脸蛋,鲜红的唇十分醒目,她的眼睛是紫色的,如同盛开的紫薇花一样的色泽,她看着空桑,准确的说,是看着空桑身上的衣服,目露精光。
红色的唇一开一合道:“王,我愿意,收养这个孩子。”
女精灵眯眼,空桑觉得自己好像一直被美女蛇盯上的青蛙,恨不得踹她一脚才好。
精灵王问她:“莉莉塔,你愿意收养这个孩子,是吗?你能承诺,会给她一段幸福的童年和母爱吗?”
“母爱?”叫莉莉塔的女精灵似乎对这个词感到非常陌生,她看着精灵王,诚恳的说:“我只是希望,她能帮我设计出更多漂亮的衣服而已,王,你不觉得我们的衣服太过单调,毫无特色吗?”
原来你也知道!空桑吐槽,女精灵还真是与众不同,看来她确实对服饰有着很深的兴趣爱好,只可惜貌似能力不足,脑子不好使。
等等……她该不会是想把自己要过去之后,当童工吧?
精灵王问她:“只是如此吗?”
莉莉塔点点头:“是的。”
空桑觉得自己这一世真够倒霉的,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收养自己,竟然真的是让她去当童工!看吧,连精灵王看着她的眼神,都觉得她可怜了。
“莉莉塔,很抱歉,我不能把这个孩子交于你收养。”
“为什么?”
莉莉塔不明白精灵王为什么这么说,这个孩子除了她,根本没人要不是吗?
谁要当你的童工!空桑一个眼神甩过去,瞪得莉莉塔微微一愣,呀!真是个粗鲁的孩子,可惜了这么好的天分。
精灵王似乎觉得解释也没用,干脆只说了一句:“我很抱歉。”
接着,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空桑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就像森林里,他们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一样,精灵王的举止优雅而从容,站在空桑的面前,弯下腰,一把将空桑抱进了自己怀中。
在空桑惊讶的目光中,精灵王淡笑着向众人宣布:“那么,就由我来收养这个孩子吧。”
“王,怎么可以……”
“她只是个人类啊,王……”
“王……”
即便是再怎么冷静的精灵,此刻也没办法保持沉默了,大家纷纷朝精灵王聚拢,想要劝他打消这个念头。
精灵王环视了他们一眼,一瞬间便成功止住了所有精灵的嘴,精灵王看着他们,依旧笑得温柔:“就这么决定了,三天后,在灵魂殿堂举行空桑的收养仪式,到时候,空桑会正式成为我的孩子。”
没有精灵再出声,因为他们知道,精王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够制止它。
只除了……空桑。
空桑低头看着抱着自己的精灵王,黑色的眼眸倒映着他俊美的侧脸,空桑微微蹙眉,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并不想成为这个人的孩子,即便那对其他人而言,简直就是天大的荣幸。
既然不愿,就要说出来,空桑可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于是,在所有精灵都只能默许的情况下,小小的、清脆的童音在大殿里回荡开来。空桑搂着精灵王的脖子,看着他坚定地说:“我不要。”
……殿内的精灵又开始一片哗然,这对他们而言,可真是惊心动魄,短短一刻钟时间的情绪波动,几乎是他们以往一年的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