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扒皮收下银子后,自然也要替那壮年男子做事。若是壮年男子要的是现在紫燕山的手绘地图,周扒皮随时可以拿出手绘地图交给他,可是那壮年男子,要的偏偏是三十年前的紫燕山手绘地图。周扒皮只会做生意,坑蒙拐骗,他倒是样样精通,可是绘图这事,的确令他大伤脑筋。
壮年男子他们二人临走之前,还特意嘱咐周扒皮,要他在半月之内完成手绘地图。这时间紧凑不打紧,关键是找谁来绘制这三十年前的紫燕山地图呢?周扒皮思前想后,这镇子上能绘制地图的能人,现如今也就只有镇南的李才子一人,而李才子年纪轻轻,才及弱冠,三十年前紫燕山是啥样子的,他根本就不可能知晓,更不可能凭空将三十年前紫燕山的模样丝毫无差的给绘制出来。难道就真的没法子了吗?周扒皮绞尽脑汁的想,最终还是被他想出了一个法子来。只要他把三十年前的紫燕山的模样道给李才子听,李才子凭借着他的描述,再参照如今紫燕山的模样,绘制出一副三十年前的紫燕山手绘地图将会易如反掌,只不过这绘制过程中不能出现一丝差错,否则将前功尽弃。
这一绘制,便是半月。
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周扒皮一个人在院子里踱步,脚步很急,很乱。因为这日,正是要交给壮年男子手绘地图的最后期限,而他的手里根本就没有地图,一想到此,他额头上汗珠直落,手心也冒着些冷汗。店小二突然从门外跑了进来,只听他扯着嗓子喊道:“掌柜,掌柜的,他们来了。”
周扒皮青着脸,骂道:“喊什么喊,没看到老子正心烦着么。”
说着就狠狠地敲着店小二脑袋数下,店小二委屈地站在一旁,眼泪汪汪地瞧着周扒皮,不再说话。周扒皮整了整衣服,发现裤子有点松动,于是又将其拉紧了些。随即,周扒皮才皮慢条斯理道:“什么什么来了,给我好好说清楚。”
店小二噘着嘴道:“是,是他们来了。”
周扒皮没好气道:“哪个他们?给我说清楚……”话才说到一半,就听到酒馆门外有人喊着周扒皮的名字。周扒皮一听到这人声音,脸色又是一变,急忙走出院子去酒馆门口招呼那人进门。
那人正是半月前那个壮年男子,壮年男子还未进门,就见到周扒皮二人笑脸相迎的走过来。店小二急忙收拾个空桌,将椅子擦得锃亮,随即低头哈腰道:“大人,快,快请坐。”
此时,周扒皮也笑着道:“大人,时候还早,要不先吃些酒肉?”
壮年男子摆手道:“吃酒不急,先正事要紧。”
周扒皮皱着眉头,支支吾吾道:“这……”
壮年男子疑道:“怎么了,莫非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周掌柜可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他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您说呢,周掌柜?”突然门外又进来一人。话音还未落下,那人便走近壮年男子身旁坐下,盯着周扒皮一阵阴笑。
“小乞丐怎么进来了?”
“周扒皮今日怎么这么好心,竟然也不将他赶出去?”
“是啊,是啊,周扒皮今日怎么像变了个人似得,不解,不解。”
酒馆里突然间变得热闹起来,所有人目光都在那小乞丐和周扒皮身上不停地游走。小乞丐根本不在意这些人的目光,依旧春风满面地坐在桌前,悠悠道:“周掌柜,好吃的好喝的,还不快点呈上来?”
周扒皮一听,顿时大喜道:“是,是,小二还不去照游儿公子的吩咐,将好吃的好喝的全都呈上来,快去。”
店小二“得令”一声,紧接着一溜风似得往后堂跑去。店小二个头不高,又有点驼背,想必是低头哈腰惯了,久而久之留下来的病根。而就在此时,酒馆门口又走进来数人,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五尺大汉,只听到那大汉吆喝道:“掌柜的死哪了,还不出来招呼咱家?”
来人颇为骄扬跋扈,一嘴八字胡随着他喝声不住颤动。他肩上扛着把单刀,单刀长约一尺五,被黑布裹住,瞧不出这单刀是否锋利。对于游儿而言,只要是有刀剑的人,他都会认定那人是江湖上的一方豪杰。紧随大汉身后分别是一断臂男子,一虬髯老者和一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
周扒皮早就上前招呼了,这些人一看就是些不好惹的角色。那虬髯老者脚边搁的是一把青釭剑,剑身虽不长,但光泽亮丽无比、剑气逼人,想必定是把利剑。而坐在虬髯老者左侧的是,那一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虽然她身材微微走样,但细看其风韵坐姿,料想她在年轻之时也是位备受瞩目的美女。坐在半老徐娘对面的,却是那最为年轻的断臂男子。断臂男子脸上有两道深浅不一的疤痕,颜色较深的疤痕自其左眉斜下,划至右颈,而他右眼处那浅色伤痕,宛如活着的小蛇,不住地在他脸上来回游走。
游儿正仔细打量着那些来人,眼中满是崇敬之意。江湖上那些呼风唤雨的高人们,平日里都是些见首不见尾的主,想见它们一面比登天还难,可是就在今日,游儿不仅见到了他们的真面目,而且这一见还是一次见四位。
游儿咂舌道:“这就是高人?果然气质非凡啊。”
游儿话还未说完,那壮年男子便笑的合不拢嘴,差点没笑的岔了气。游儿甚是不解,便问道:“兄长,莫非我说错什么了?”
壮年男子摇摇头,缓缓地道:“这些人哪里算的上高手,只不过是些不入流的角色罢了。”
游儿一听,顿时有点不服气,只见他憋着嘴道:“兄长莫要骗我,您看看他们手上的武器,还有他们那威风凛凛的样子,若不是高手,怎会有这等风范?”
壮年男子道:“若是个高人,就不会做出这等狐假虎威的气势来。”
游儿疑道:“莫非兄长见过那些高人?”
壮年男子点头“嗯”了一声。
他们二人说话声音不大,但还是传到了那四人耳朵里。自那四人来到酒馆后,酒馆突然间就变得安静了起来,任谁发出一丁点响动,整个酒馆里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那五尺大汉扛着单刀便走,行至那壮年男子的跟前,就止住脚步,随即挺胸叱喝道:“你这厮,好大的口气,是想吃本大爷这剑不成?”
那大汉气势着实吓人,怒蹬双目,瞧得一旁的游儿双腿不住哆嗦,可是那壮年男子根本就不理会大汉说的话,依旧还是面无惧色。
眼见这人根本就是无动于衷,大汉更是愤怒至极。气急之下便扬起刀来,那壮年男子面前的木桌,硬生生地被他给劈成两截。大汉将单刀收回,瞧了一眼被劈成两截的木桌,然后又看了眼桌前的那壮年男子,不由得讥讽道:“若是跪下叫咱家三声爷爷,咱家或许一时心软,就会饶了你这条狗命。”
壮年男子摇头轻笑道:“畜生,就是畜生。”
大汉听完,立刻暴跳起来,扬起刀来直劈向那壮年男子,只听到大汉骂道:“你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