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国信对我说,酒店就是从一个多月前开始闹鬼的,最开始只是有员工半夜听到鬼哭声,吓得那个胆小的员工辞职了。周国信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以为员工为了辞职找理由,还为此训斥了一番,可后来不仅是员工,连夜晚住宿的游客都听到了鬼哭声,周国信才明白酒店真的在闹鬼。
为了解决闹鬼的问题,周国信也请了不少所谓的大师,结果不仅没解决问题,反而变得更加糟糕了,连周国信都经常听到鬼哭声,把他吓得不轻。酒店里的不少员工已经准备辞职了,周国信给他们加了工资,又保证晚上不用上班,这才留住了那些惶惶不安的员工。如果酒店继续这样闹鬼,即使员工敢留在这里上班,恐怕也没有游客敢来住宿了。
周国信说完叹了口气,眉宇间的黑气更浓了。
我盯着周国信脸上的黑气暗暗皱眉,难道是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这女鬼才赖上周国信的酒店的?说不通嘛。
周国信见我一直盯着他看,浑身不自在的问:“你在看什么?”
“啊?”我回过神来,懊恼刚才太出神了,总不能告诉周国信他眉宇间一团黑气,最近要倒大霉吧?
幸好我见机得快,眼睛瞥见桌子上有一个精美的相框,指着相框道:“周老板,上面的是你家人吧?”
相框上的男人意气风发,正是周国信,不过看起来要比他现在年轻几岁,和周国信站在一起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站在中间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长发圆脸露齿笑着,长得很像周国信,应该是周国信的女儿。
果然,周国信伸手拿过相框,像是抚摸一件极为珍爱的宝物一样,语气有点沧桑道:“这是我在半年前拍得一张全家福,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了。”
半年前拍的?我小小的感叹了一下,才半年的时间,周国信竟然像老了五六岁一样。
周国信似乎情绪有点波动,好言请我不要宣扬闹鬼的事。我满口答应,毕竟以后几天还要住在这儿呢,我可不想被人撵出去露宿荒野。
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周国信眉宇间的黑气上,其他的事情没怎么注意,等离开会客室时我才反应过来,周国信拿着那张全家福似乎是很伤感的样子,难道是……
我拦住路过的一个服务员,又是递烟又是耍嘴皮子的,好不容易才打听出来,原来周国信的女儿一个多月前登山时出了意外,摔下悬崖死了,周国信的老婆受不了打击,半个月后也疯了,原本好好的一家人就这么被毁掉,怪不得周国信一脸沧桑呢,这得有多倒霉啊,别说眉宇间那点黑气了,就算整张脸都变成黑的都不为过。
我小小的同情了一番,便回到房间睡觉补充精神,以便半夜里起来对付那个现身的女鬼。谁让她主动招惹我呢,正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她只是随便吓唬吓唬别人,我也懒得管,毕竟大晚上的我还得睡觉呢,犯不上跟她死磕,可昨晚我差点被那些头发给憋死勒死,这简直是不共戴天之恨嘛。
睡了也不知道多久,李勇和王世凯回来了,俩人见我躺在床上,立马咋呼起来:“陈烁你丫的还睡觉,太阳都落山了!”
我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眯着眼睛喊:“叫唤什么啊,太阳落山又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让我再睡会儿,记得给我捎饭回来。”
他俩又是一番奚落,我完全当成了两串响屁,蒙着脑袋继续呼呼大睡,这一睡又是好几个小时,等我醒来时肚子咕噜咕噜直叫,是被饿醒的。
我瞧了瞧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李勇和王世凯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幸好这俩家伙还算有良心,桌子上放着一份饭菜。
我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不经意间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似乎昨天就是这时候在卫生间里撞见女鬼的,当时我还痛骂酒店停电,看来是我误会了,多半是女鬼捣的鬼。
也不知道今晚上女鬼还会不会来了?
我瞧了一眼空着的床位,顿时有些无聊起来。要是李勇和王世凯在的话,还能天南海北胡侃一番,现在就我一个人,这种等着女鬼出现的滋味实在不好。
我一边无聊的拨弄着手里的黄符,一边暗骂李勇和王世凯被女鬼逮住才好,省的晚上直打呼噜影响我睡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到了将近十二点的时候,屋里的吊灯啪的一下就灭了。
我到窗子旁边看了一眼,底下黑漆漆的一片,不用说,整个酒店都停电了。
黑暗中,我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手里攥着几张黄符,甚至怀里还揣着一瓶黑狗血,以最快的速度,用开目符开了冥途。
我也不知道女鬼会不会再从卫生间里出现,干脆一脚踹开卫生间的门,右手拿着一张黄符,一旦发现女鬼的踪迹便立即招呼上去。
我仔细的扫视每一寸地方,心里扑通扑通直跳,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目光扫视过地板,扫视过屋顶……当我把视线挪向墙角的一个角落时,我看到了那一小块墙面上湿漉漉的,竟然长出了类似于青苔一样的东西,更吓人的是,那些青幽幽的东西,似乎围成了一个人脸的图案,而且还在黑暗中愈来愈清晰。
“管你是什么鬼东西,先吃我一张丁酉文公破煞符再说!”
我手心里早已经攥出了汗,喊出声来给自己壮胆,待靠近了两步,一张黄符甩手而出。
“急急如律令!”
黄符飞到那张人脸附近,猛地燃烧起来,借着微弱的火光,我仿佛看到那张青苔围成的脸变得狰狞扭曲,直到过了几分钟,那张好似人脸的东西才消失不见。
呼呼~我长呼出一口气,擦了把脸上的冷汗,不会这样就结束了吧?
吧嗒~吧嗒`
人脸消散没多久,屋外的长廊里响起了高跟鞋的脚步声,似乎……正是从远处往这边走来的。
我走出卫生间的门,走廊外的吧嗒声也恰好停了下来。
稳住,一定要稳住,我暗暗屏住呼吸,几乎是一步一步的往门口的方向挪,等靠近了门口,我又犹豫起来,是开门呢,还是不开呢?
屋外还是没有别的声音传来,似乎刚才那阵高跟鞋声就这么消失了。我心里不甘,把目光挪到了门上的猫眼——大不了先看一下外面的情况。
我闭上眼把脑袋凑了过去,然后一咬牙睁开了眼睛。
“啊~鬼啊~~”
透过猫眼,我看到了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没有瞳仁,整治眼睛仿佛撕裂了一般,正隔着猫眼冷冰冰的跟我对视,以至于我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还是被吓了一跳。
我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往后跳了一步,然后顾不得余悸未消,左手飞快的打开门,右手刚要甩出黄符,却发现走廊里空荡荡的一片。
怎么回事?难道刚才看花了?还是哪个服务员跟我开玩笑,故意在猫眼上贴了个眼睛的图案?
我情愿是第三种情况,本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还是低头又瞧了一下猫眼,没有图案,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走廊里似乎是刮起了风,轻轻地吹在了我的耳朵上,痒痒的……不对,我心里忽然跳了跳,哪有刮风专往耳朵上刮的,这种痒痒的感觉,怎么像有人在背后故意吹冷气呢……
一瞬间我只感觉浑身冷飕飕的,背后,我的背后难道有人?
此时我握着黄符的右手微微颤抖着,是转身看一下呢,还是就这么着?
我把牙咬的咯咯作响,终于狠下心,在向前越出一大步的同时,猛地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