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元年十月初一
坐在紫檀木梳妆台前的我细细端详自己的容貌,手里点着梳子,轻轻挑起长发,那冰凉刺骨的感觉扎着秀发,双眸早已红肿,清泪两行。
母亲敛裙进来,她是雍容华美的女人,体态轻盈,所幸,我继承了她的容貌,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比她还要美,可是这到底是福还是祸呢。
母亲微笑道:“然儿,三日后你将参加三年的一次后宫大选,母亲知道这委屈了你,管家的荣辱都寄托在你身上了,既然已成定局,那就从容应对便是,后宫如战争,自己小心便是。”
说罢,母亲为我拭干了泪,我一下扑在母亲的怀里,哭的更加汹涌,母亲不说话,只是抱着我,我停止了抽泣,母亲说:“姑姑在外,她教你学规矩,三日后进宫秀选。”
今儿个,我早早起塌,坐在紫檀木梳妆镜前,薄施粉黛,肌若凝脂,二分之一的青丝用水晶耦合色桔梗并蒂挽起,秀发头饰琳琅满目,剩下的二分之一随意披散,我既已进宫,就必然与众人不同,一身耦合色孔雀短纹锦衣,下着逶迤长裙,三尺有余,外披白色轻纱,纤细的脖颈戴了一条紫色宝石项链,旁边的紫珠搭在锁骨上,显得更加清瘦,倾国倾城,朱唇媚眼。
我上了轿辇,故意躲避父亲母亲的泪眼,纵然不舍,也得离开啊。
———雪柔宫
雪淑妃年方二九,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的表情又有勾魂摄魄之态,让人不能不魂牵梦绕。
“今儿个可是选秀啊?”淑妃轻启樱唇问道。婢女仙羽连忙答道:“今儿就是。”
淑妃菀然一笑:“不错,这后宫里,当真要热闹了。”旋即又吩咐仙羽道:“走吧,去储秀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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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个,储秀宫正殿霁月殿外热闹非凡,所有人的脸上都是既紧张又兴奋的神情,期盼着自己的一番打扮,能引起两位娘娘的关注。
我站在众秀女中间,体态轻盈,目光从容,我能不能入选呢?
正想着,只听宣旨公公唱礼:“宣顺天府府尹管廷国嫡女管盈然觐见!”我盈盈步入大殿,恭谨跪下,行大礼,道:“臣女管盈然参见太后娘娘。皇上淑妃娘娘,贤妃娘娘,愿太后娘娘福泽深厚,愿皇上福泽万年,愿淑妃娘娘与贤妃娘娘青春永驻。”
只听的皇上缓缓道:“抬起头来。”缓缓抬头,我目光凛冽,自信从容,在我面前的是圣上,皇甫逸,他俊朗的面容,一双剑眉,一双丹凤眸子有种霸气,高挺的鼻梁,有些无情的薄唇。身材颀长,头发用紫龙金钗束起,这种君临天下的气质浑然天成,看来他担当得起一国之君,但他,值得我托付终生么?
正想着,淑妃问道:“可读过什么书?”我微微抬头,音若永莺道:“臣女愚钝,家父自小教导臣女恪守妇德,因此臣女只读过《女训》《女则》《女论语》《女诫》”
淑妃又问道:“可会什么才艺?”我恭瑾答道:“臣女对书法略知一二,特献上一幅拙作。”
闻听得淑妃道:“笔力遒劲,果然是闺阁中的上好佳品。”我冷冷一笑,道:“淑妃娘娘谬赞。”
淑妃眼含笑意道:“记下名字,留用。”我心底一凉,我当真要进宫了吗?宫内,几千年来的勾心斗角,我不想卷入其中!但,我敛下了眼底的悲凉,嘴角勉强挤出一丝苦笑道:“臣女谢两位娘娘恩典,臣女告退。”
“等等”好听的男子声音响起,我心中一凛
“你为什么不把青丝全部挽上”
“回圣上,臣女在家时常常这样挽青丝,父亲说民女这样最好看,好似懒怠,但又不失规矩,最适合自己。”我莞尔一笑,丝毫没有紧张之色。
“伊人很美,也怕是个难以驯服的小猫,罢了,朕就喜欢这样的,留名字。”
我娇羞一笑,双颊绯红,“皇上您说笑了。”
抬头一瞥,看见了贤妃略带恨意的眼神,也瞥到了太后打量的目光,我福了福身道:“臣女告退。”
离了霁月殿,我独自一人走在漫长的宫道上,身后的霁月殿渐行渐远。宫灯璀璨,我却觉得它们冰冷,毫无生机。走出宫门的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管盈然了,自己终逃不掉宫内几千年来的尔虞我诈。我缓缓抬起头,雪白的脖颈弯出最骄傲的弧度,嘴角兀自浮现出一抹幽绝的笑意,这后位,定是我管盈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