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延伸了将近一公里,缓缓走进山谷之中,一路无事,差点就把徐傲逼疯。
他不停期待着大叔和尹湘琪的救援行动,可惜二人的身影迟迟没有出现。山谷里四面封锁,只有一条河横穿整片土地。无奈河水已经几近干枯,原本数十米的大河现在只有中间一小条流水,还不及膝盖高度的一半,大部分河泥早已干燥龟裂,完全封杀了顺流逃亡的可能。
对比起这样的衰落,河流两旁的土地却是奇迹般肥沃,与山林相比,这边几乎没有那种参天的大树,全是稻谷和水果树之类的农作物,排放得极为整齐,很明显是人为修饰的后果。
“嗷噢.”应龙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几乎在徐傲的头上睡着。“终于来到了,这里就是共工的领地。”
“这里的农田和果园好漂亮,和我们的世界了不相上下!”
徐傲不得不感叹道,这片山谷在炼狱世界里堪比世外桃源,处处都是和平、繁荣的气息。越往山谷深处走,人为改变的痕迹更为浓重,中间有着一条光秃秃、没有任何植物的泥泞道路,明显是一条人造道路。
可惜这些远古神兽脑海里根本没有“路”的概念,数千只庞然巨物直接从路两旁的稻田中碾压过去。而最前方的“巨人”,身高十余米,全身表面都被泥石、苔藓所覆盖,仅仅露出一双眼睛,当中透露出的神情更是没有一丝怜悯,对于这里的环境,他难掩愤怒的心情。
“自大!软弱!所谓的进步就是制造出这样的垃圾么!难以置信!”颛顼走在稻田中央,每一脚踩在大地上都造成一股冲击波向前散去,那些脆弱的农作物一整片一整片被震成碎片,飞散在空气之中。
稻田里偶尔凸起几个“小疙瘩”,全是用泥土随意堆砌而成,毫无美感。这些“小疙瘩”往往对外留着一个小门户,幽暗的内部一两双眼睛正朝外观望着。徐傲与之四目相对,发现“疙瘩”内里的“居民”全都哆嗦着,眼里充满着恐惧。
可惜颛顼只有愤怒,那些居住在“疙瘩”内的同伴在他眼里和稻谷一样充满罪恶,一路上只要他能够得着的地方,他都会一脚践踏在那些疙瘩上,连人带房直接踩成粉碎。
空气中再次充满了代表神力的结晶,漫天飞舞着,如同萤火虫一般美艳。徐傲置身于其中,却没有杀死帝江时那份喜悦。眼前那名巨人只是单方面无理由地破坏着这片祥和的景色,这里本应是开启农耕时代的理想乐园,自给自足,没有斗争,却突然升起一场屠杀。只要心未冷,纵使是神兽,纵使是虚幻,多少也会有恻隐之心。
然而颛顼似乎未曾拥有这般感觉,正正相反,他觉得自己的行为是理所当然。天为父,地为母,更天易地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恶”,颛顼从诞生开始就一直信奉着这信条,至今未曾改变。
作为颛顼心中最大的敌人“共工”,共工将地上原本的花草树木全部铲除,种上供自身消耗的食物。这是对“地”的不尊。
建造所谓“房”的地方,企图躲避阳光和雨滴,抛弃上天的恩赐,这是对“天”的不尊。
更改河流流向,擅自引入他部落内的土地进行灌溉,导致下流的部落缺少可饮用的河水,这是对同为天地之子,兄弟姐妹的不尊。
犯此三项重罪的共工部落屡教不改,颛顼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他站在田地里狂啸着:“出来吧,共工!别再躲躲藏藏,勇敢面对你所犯下的罪行,别将你的子民一个个当作替罪羔羊!今日无论如何我都要将你杀死,以祭天地的愤怒!”
除了颛顼的军队,山谷里依旧宁静。天上一男子悄然飞近,只见他人面蛇身,一头赤红的乱发长至腰间,裸露得上半身显得黝黑,下半蛇身则覆盖着光亮的鳞片。迎着月光落到颛顼的面前,他横眉怒目,嘴上还是冷静地说:“颛顼,你带着军队深夜来袭,难道就不顾及一下我们作为兄弟部落的感情?”
“你的举动毁天灭地,我们数个部落早已看不惯。现在才来讨伐你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反省时间!而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变本加厉,我们再也不会让你毁坏这片美好的土地!”
“迂腐的皇,你就不能静下心来欣赏这里的进步么?我们共工部落在这里创造了一片新天地,以堤坝蓄水,通过引流便可以长期种植能食用的植物,兄弟之间也不必自相残杀来维持生命。”
讲起他的杰作,共工侃侃而谈,距离颛顼近百米,与之遥相对望。面对来势汹涌的军队,纵使孤身一人他也处之若然,手中一把红炎三股叉横放于身后,气势与颛顼旗鼓相当,颛顼手下那些蝼蚁杂兵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大言不惭!你身为水神居然擅改河道!你可知你的行为令下游部落开始缺水,土地龟裂,多少兄弟死于你之手!”
“我们可是为了整片大陆进步而在努力,牺牲在所难免。不管是我,我们整个部落也是这样认为的。反抗吧,我的子民!”
此时,共工部落里的子民纷纷爬出温暖的“家”,在他身后凝聚起来。又是一片黑压压的神兽,比起颛顼带来的军队,数量上并没有劣势。只是每一只神兽都十分饥瘦,战斗力高下立见。
“哼.不知悔改。”颛顼轻蔑地笑了起来。“看看你的子民,吃那些垃圾怎么可能拥有强健的身体。你就想让他们这样与我对抗?”
“我们自然知道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法则,也是神给予我们的天性。通过猎食比自己弱小的兄弟来填饱自己的肚,强壮自己的身体。但是我们所有人都不愿这样做,弱小就弱小吧,我们宁愿通过种下这些植物来获取日常所需的能量。我们不愿意相互残杀!是不是!我的子民,我的兄弟们!”
“对!没错!”“谁愿意把自己的朋友咬死,吞入腹中!”
共工身后立刻沸腾起来,整个部落狂呼着,对颛顼叫嚣着,它们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正义,代表着这个世界的前进方向。而颛顼身后的神兽则面面相觑,它们内心也不愿意猎食比自己弱小的同伴,然而它们的身体、天性所趋,不得不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