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资聪颖,神赋异禀的人,不管做什么事情,速度总是要远远快过别人,无论是第一声啼哭喊声之洪亮,第一步路行走之迅捷,第一个字辨识之深奥,还是第一次施展拳脚轻松击倒对手,第一次挥剑轻易斩杀敌人。
因为他们是自然的宠儿,自然天生就得到了上天的眷顾,这样的人,生来便踏上了一条不甘平凡,但是却寂寞孤独的道路。
昊日就是这样一个人。
昊日的哭声并非多么的响彻屋堂,学会走路是在出生后的第十个月,认的第一个字是‘妈’,在今天之前,没有打倒过任何人,没有斩杀过任何人。
但他相信,他自己就是上天眷顾的宠儿,天赋异禀的神奇少年。
所以今天的全族武斗,这个似乎自以为是,天马行空的神奇少年毅然决然站上了武斗擂台,全族的少女为他欢呼沸腾。
※※※
“昊日,你真的要去武斗?我都从来没见过你打架。”
“那就让你见一次。”
“不是,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是不是你的好朋友?”
“。没错,没有比你更好的了。”
“那就是了,连我都没见过你打架,那你肯定不会打架,更别说上擂台武斗了,那可是会受伤,甚至死掉的。”
“我学过《兽性搏杀》,也知道武斗规则。”
“全族都学过武功,全族都明白规则,但是全族没一个刚学过一套功法就敢上武斗擂台的人,一个都没出现过。”
“嘿,那族史该多添一笔了。”
“。。你真要去?”
“无疑!”
“那好,我去告诉昊婉儿,让她去看你丢丑。”
“也好,说不定看过我的英姿勃发,她就一见倾心了,然后我和她双宿双飞,一起过山神仙眷侣般的日子,也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你。。有病。”
※※※
全族武斗的日子并不是今天,而是一个星期后,今天的只是全族符合年纪的少年进行武斗报名的日子。武斗,是对全族青少年资质天赋以及应用于实战后心理素质和应变能力的检验和观察。
这对族群至关重要,几乎奠定了族群未来的发展壮大,所以每一届的武斗大会,都会有族群内德高望重,眼光超绝的强大武者驻场,一是以便发现英才,二则是及时出手尽量避免伤亡。
毕竟,敢于登上武斗擂台的少年,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打算,每一个都有着不小的本事,没有人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献丑,所以每个登台的人,都满怀着战胜对手的强大自信。
这样的好苗子,死一个族群都不容许。
这样的自信,昊日也有,甚至犹有过之,但对于昊日,族群内的态度倒并非那么明朗了。
因为他们,可能根本就没听说过一个叫昊日的年轻人,更不会报莫名的期待,还有珍惜。
而比他们对昊日更没信心的,则是昊日最好的朋友,昊尽涩。
尽涩这个词原本是苦尽甘来的意思,奈何这个好名字生在昊家。
现在昊尽涩看起来有点愁眉苦脸,却又眉飞色舞地讲述着什么。
“婉儿,你怎么看?”
那被唤作婉儿,正手托着腮发呆的少女,正是昊婉儿。
“我还能怎么看,左看看右看看,再直直地看看,然后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腿,哇,好白,真漂亮。”
昊尽涩苦笑道:“婉儿,我说认真的呢,那疯子真的报名了,我敢肯定他敢报名就一定敢上场。”
昊婉儿道:“我知道啊,你说了嘛。但是,我能有什么办法?”
昊尽涩道:“你要不去劝劝他吧,你的话他应该会听。”
昊婉儿定了定看着昊尽涩道:“应该会听?”
昊尽涩道:“不不,是一定,一定会听的!”
昊婉儿无所谓地说:“一定?凭什么。”
昊尽涩犹豫了一会儿,决然道:“既然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实话告诉你吧,昊****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要死,所以你的话他一定会听的,这件事事关昊日生死。。”
昊婉儿突然腾地站起来,打断了昊尽涩的话。
“既然他喜欢我喜欢到要死,那就让他去死好了,你告诉他,我不会喜欢一个死人的。”
※※※
昊日在小树林子演练着《兽性搏杀》,树叶纷纷,周边的树干布满伤痕。
昊尽涩远远地躲在一颗枝干粗大的石枫树后面。
昊日打完最后一招虎归深山,收功,孑然站立于空旷的树林中间,用心触碰着融身于自然的奇妙感受。
昊尽涩也不敢打扰。
半晌。
“她真的是这么说的?”
昊尽涩吐了口气压低眉头,作出一副很诚恳又委屈的表情,道:“千真万确,她在我面前亲口说的,如果不信你可以去问她。”
昊日当然不会跑去问昊婉儿,因为不管她说了什么,昊日认定的事情绝不会更改,她昊婉儿也不行,更何况昊日明白昊婉儿的意思。
“那行,我知道了,武斗抽签是在明天,你跟昊婉儿说,让她也一起来吧。”
※※※
一个约莫可以容纳四个人并肩而入的山洞,长长的洞身深入三十来米,挡住了炽烈阳光。
一张黑色冰玉打造而成的圆床,散发着丝丝凉气,床上趴着一个几乎****的美丽少女,正是昊婉儿。
“一到夏天就恨不得整天呆在这黑冰玉床上,再也不出去了。”
昊婉儿使劲蹭了蹭身下滑腻沁凉的黑冰玉,舒服地呻吟着。忽然起身像是想起些什么,随即又躺下翻滚着身体爬到床尾,那儿放着一只碗。
说是只碗,却有一般脸盆的大小。
碗内盛着满满的清水,昊婉儿摸了摸碗身,又伸出手指点了点,眉头微皱。
“不够凉不够凉,一点也不冰,要是能再凉一点就好了。”
昊婉儿把嘴凑上去勉强抿一小口,不自觉啜了一大口,碗内的水位明显下降不少。
“明明喜欢我却不说,抽签又让我去看,到底是他想追我还是让我追他?”
“不过,真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喜欢我,平时好像刻意躲着我一样,我还以为他讨厌我呢?嘻嘻,是不是他害羞,听别人说他性格古怪又孤僻,胆子还很小,尽瞎说。。要是胆子小,能学习武功不满一年就报名武斗的?性格也不差啊,就是话少了点,但他也不会背后说别人坏话,好像胆子是有点小,不敢跟我表白啊,可能是怕拒绝吧,说不定我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嘻嘻。。”
山洞里一个几乎****少女躺在黑色冰玉床上,自言自语,手舞足蹈。
“啪”
。。
寂静片刻,山洞中传出了一个女人刺破耳膜的尖叫声。
※※※
夜的黑,美的让人迷醉,黑色天空点缀的星辰,让人思绪翻飞。
很多美好的事情,一旦遇上布满星辰的夜空,可能会创造出更加让人难以忘怀的回忆。
而很多并不美好的的事情,在良辰美景下,则会越发地让人惆怅。
昊日走出山洞,望着璀璨的天空,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情绪,是喜是悲,是激动万分,还是莫名恐慌。
他能确认的事情只有一件,他失眠了。
失眠是因为想得太多,想的多了难免会触及回忆,而回忆,不过是胡思乱想的代名词,记住的美好与不美好,没有人能保证突然冒出来的是哪件事情。
就像这黑夜,这星空,情侣的天堂,孤单者的梦魇。
又有谁说的清,分的明朗呢?
听说笑能让身体感到快乐,昊日咧着嘴,大笑。
笑着笑着,他想起了三岁那年跟小伙伴们一起偷叶鱼果子被果园主人抓住暴打一顿的事情,好笑的是果园主人一边笑着大骂一边抽起棍子打在他屁股上,结果屁股没事,棍子却受不住力折断了,他看着果园主人一脸呆住的神情哈哈大笑,果园主人气的直说要弄死他,他也不惧,但后来模糊记得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哭了,哭着哭着又睡着了,醒来后发现已经在母亲的怀里。
“说不定他当时说要把我送到父亲手里,我吓哭了。”
想起父亲那凶悍的身影和凶恶的神情,昊日缩了缩身体。
“然后父亲不在,只好把我交给了母亲,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母亲的慈祥和爱护,昊日永远怀念。
现在。。恐怕也只能怀念了。
母亲与父亲,三年前就死了,死在战争之中。
“还是名领主呢,还双鹰传奇呢,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英雄,谈什么传奇。”
昊日一会儿笑,一会儿流泪,一会儿大骂,像是一个疯子,他平时话少,也不想说,只是情绪不可能永远憋在心里,一旦到了某个爆发点,触景生情,就一股脑儿全部倾泻出来。
他也不怕被人听到,这儿离族群普通的民居山洞极远,是一处独立的山体。
作为族群的传奇领主,昊日父亲能留给他的东西不多,其中一个是这整座已经买下的小型山体,另外则是族群赐予的权利继承资格——候将。
每一个领主,在战争的时候都会调遣成为一名将军,而候将,则是预备领主的族群称谓。
预备领主候将,已经够得上族群的贵族身份,但在成年前,如果不能达到一定实力,通不过领主考核,便会被剥夺贵族资格,沦为平民。
昊日今年11岁,昊族群的成年是13岁,也就是说,如果2年内昊日不能成为领主,那么就只能沦为平民。
一步登天,一步坠地。
昊族群的成年界限很模糊,依人而定,平民的成年年龄为19岁,下级贵族的成年年龄为17岁,中级贵族的成年年龄为15岁,一名领主只能算是中级贵族,但昊日的父亲不一样,一名传奇领主,是有资格登上上级贵族的台阶的,所以昊日的成年年龄跟上级贵族一样,是13岁。
部族对贵族的要求,比对平民严苛得多。
每一个部族贵族,几乎都极为强大,无论是智慧或是力量。
所以昊部族的平民,都极为敬畏贵族,发自内心的敬畏。
如果昊日想成为领主,一名传奇领主的接班人的,那么肩上的担子无疑来的非常沉重,而留给他的时间却不多了,按照目前昊日的表现来看,想成为继任的传奇领主,无疑的纸上画梦,痴心妄想。
“传奇领主,上级贵族,呸。。送我我都不要。”
昊日感觉烦躁升腾,转身回了房间。
月光如水,斜斜地倾泻在山洞上。
昊日躺在石床上,斜斜地伸了个懒腰,想到了明天或许能见到心上人,心情瞬间美美的,发了会儿呆,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