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柬埔寨坐到越南的火车，然后辗转回国，给方非尽发了最后一封电邮：我已回国，勿念，此邮箱将注销。
宁愿在茫茫大海里任风浪颠簸浮沉，也不能在驶入港湾小憩时，还仰望着对岸遥不可及的灯塔。
“这丫头，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摇摇头。
中午旅游团是不包饭的，自从游客络绎不绝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后，本地的居民也做起了大大小小的餐饮生意。原来隔壁的张阿姨也开了家农家菜馆，和其他每家一样，也挂着“梦泽正宗”的旗子，店门口兼营糖炒栗子、芡实糕之类的零食。游客们问她有没有好介绍，她自然是领他们去张阿姨家，顺带喝张阿姨特地给她另煲的红枣桂圆土鸡汤。
张阿姨隔天就要给她煲只鸡，看着她捧着大钵碗喝得只剩鸡骨头才罢休，监督她喝汤时还要止不住地抱怨：“这孩子，真是有福不会享，在城里上班多好，非要跑到乡下来，受这份罪！”
“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张阿姨拿牛皮纸袋给她秤了十块钱的板栗，折好口袋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牛皮纸袋，却并没有离去，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栗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苏小姐，苏小姐……”
客人们都吃好了饭，因还未到下午集合的时间，正询问她除了那几个著名景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推荐。她这才恍然过来，和客人们指点了几个附近的小型展览馆，心底暗嘲自己如今变得和祥林嫂一般，看见什么孩子都要拿来和流苏比对——我家流苏若在身边，也该这么大了吧？
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她摇摇头，把张阿姨的孙女递还给张阿姨，拐出店门，那小女孩还抱着糖炒栗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仿佛在等什么人，忍不住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那枚圆环戒指早已磨损得黯淡无光，苏晚却看得分明，圆环内侧FRANCIS七个字母，这一刹反射出刺目耀眼的阳光，让她炫目失神，无力呼吸。
=====================================================
全文完。
从柬埔寨坐到越南的火车，然后辗转回国，给方非尽发了最后一封电邮：我已回国，勿念，此邮箱将注销。
宁愿在茫茫大海里任风浪颠簸浮沉，也不能在驶入港湾小憩时，还仰望着对岸遥不可及的灯塔。
“这丫头，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摇摇头。
中午旅游团是不包饭的，自从游客络绎不绝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后，本地的居民也做起了大大小小的餐饮生意。原来隔壁的张阿姨也开了家农家菜馆，和其他每家一样，也挂着“梦泽正宗”的旗子，店门口兼营糖炒栗子、芡实糕之类的零食。游客们问她有没有好介绍，她自然是领他们去张阿姨家，顺带喝张阿姨特地给她另煲的红枣桂圆土鸡汤。
张阿姨隔天就要给她煲只鸡，看着她捧着大钵碗喝得只剩鸡骨头才罢休，监督她喝汤时还要止不住地抱怨：“这孩子，真是有福不会享，在城里上班多好，非要跑到乡下来，受这份罪！”
“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张阿姨拿牛皮纸袋给她秤了十块钱的板栗，折好口袋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牛皮纸袋，却并没有离去，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栗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苏小姐，苏小姐……”
客人们都吃好了饭，因还未到下午集合的时间，正询问她除了那几个著名景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推荐。她这才恍然过来，和客人们指点了几个附近的小型展览馆，心底暗嘲自己如今变得和祥林嫂一般，看见什么孩子都要拿来和流苏比对——我家流苏若在身边，也该这么大了吧？
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她摇摇头，把张阿姨的孙女递还给张阿姨，拐出店门，那小女孩还抱着糖炒栗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仿佛在等什么人，忍不住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那枚圆环戒指早已磨损得黯淡无光，苏晚却看得分明，圆环内侧FRANCIS七个字母，这一刹反射出刺目耀眼的阳光，让她炫目失神，无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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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从柬埔寨坐到越南的火车，然后辗转回国，给方非尽发了最后一封电邮：我已回国，勿念，此邮箱将注销。
宁愿在茫茫大海里任风浪颠簸浮沉，也不能在驶入港湾小憩时，还仰望着对岸遥不可及的灯塔。
“这丫头，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摇摇头。
中午旅游团是不包饭的，自从游客络绎不绝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后，本地的居民也做起了大大小小的餐饮生意。原来隔壁的张阿姨也开了家农家菜馆，和其他每家一样，也挂着“梦泽正宗”的旗子，店门口兼营糖炒栗子、芡实糕之类的零食。游客们问她有没有好介绍，她自然是领他们去张阿姨家，顺带喝张阿姨特地给她另煲的红枣桂圆土鸡汤。
张阿姨隔天就要给她煲只鸡，看着她捧着大钵碗喝得只剩鸡骨头才罢休，监督她喝汤时还要止不住地抱怨：“这孩子，真是有福不会享，在城里上班多好，非要跑到乡下来，受这份罪！”
“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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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张阿姨拿牛皮纸袋给她秤了十块钱的板栗，折好口袋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牛皮纸袋，却并没有离去，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栗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苏小姐，苏小姐……”
客人们都吃好了饭，因还未到下午集合的时间，正询问她除了那几个著名景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推荐。她这才恍然过来，和客人们指点了几个附近的小型展览馆，心底暗嘲自己如今变得和祥林嫂一般，看见什么孩子都要拿来和流苏比对——我家流苏若在身边，也该这么大了吧？
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她摇摇头，把张阿姨的孙女递还给张阿姨，拐出店门，那小女孩还抱着糖炒栗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仿佛在等什么人，忍不住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那枚圆环戒指早已磨损得黯淡无光，苏晚却看得分明，圆环内侧FRANCIS七个字母，这一刹反射出刺目耀眼的阳光，让她炫目失神，无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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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柬埔寨坐到越南的火车，然后辗转回国，给方非尽发了最后一封电邮：我已回国，勿念，此邮箱将注销。
宁愿在茫茫大海里任风浪颠簸浮沉，也不能在驶入港湾小憩时，还仰望着对岸遥不可及的灯塔。
“这丫头，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摇摇头。
中午旅游团是不包饭的，自从游客络绎不绝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后，本地的居民也做起了大大小小的餐饮生意。原来隔壁的张阿姨也开了家农家菜馆，和其他每家一样，也挂着“梦泽正宗”的旗子，店门口兼营糖炒栗子、芡实糕之类的零食。游客们问她有没有好介绍，她自然是领他们去张阿姨家，顺带喝张阿姨特地给她另煲的红枣桂圆土鸡汤。
张阿姨隔天就要给她煲只鸡，看着她捧着大钵碗喝得只剩鸡骨头才罢休，监督她喝汤时还要止不住地抱怨：“这孩子，真是有福不会享，在城里上班多好，非要跑到乡下来，受这份罪！”
“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张阿姨拿牛皮纸袋给她秤了十块钱的板栗，折好口袋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牛皮纸袋，却并没有离去，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栗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苏小姐，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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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她摇摇头，把张阿姨的孙女递还给张阿姨，拐出店门，那小女孩还抱着糖炒栗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仿佛在等什么人，忍不住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那枚圆环戒指早已磨损得黯淡无光，苏晚却看得分明，圆环内侧FRANCIS七个字母，这一刹反射出刺目耀眼的阳光，让她炫目失神，无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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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姨隔天就要给她煲只鸡，看着她捧着大钵碗喝得只剩鸡骨头才罢休，监督她喝汤时还要止不住地抱怨：“这孩子，真是有福不会享，在城里上班多好，非要跑到乡下来，受这份罪！”
“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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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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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张阿姨拿牛皮纸袋给她秤了十块钱的板栗，折好口袋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牛皮纸袋，却并没有离去，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栗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苏小姐，苏小姐……”
客人们都吃好了饭，因还未到下午集合的时间，正询问她除了那几个著名景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推荐。她这才恍然过来，和客人们指点了几个附近的小型展览馆，心底暗嘲自己如今变得和祥林嫂一般，看见什么孩子都要拿来和流苏比对——我家流苏若在身边，也该这么大了吧？
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她摇摇头，把张阿姨的孙女递还给张阿姨，拐出店门，那小女孩还抱着糖炒栗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仿佛在等什么人，忍不住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那枚圆环戒指早已磨损得黯淡无光，苏晚却看得分明，圆环内侧FRANCIS七个字母，这一刹反射出刺目耀眼的阳光，让她炫目失神，无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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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从柬埔寨坐到越南的火车，然后辗转回国，给方非尽发了最后一封电邮：我已回国，勿念，此邮箱将注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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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摇摇头。
中午旅游团是不包饭的，自从游客络绎不绝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后，本地的居民也做起了大大小小的餐饮生意。原来隔壁的张阿姨也开了家农家菜馆，和其他每家一样，也挂着“梦泽正宗”的旗子，店门口兼营糖炒栗子、芡实糕之类的零食。游客们问她有没有好介绍，她自然是领他们去张阿姨家，顺带喝张阿姨特地给她另煲的红枣桂圆土鸡汤。
张阿姨隔天就要给她煲只鸡，看着她捧着大钵碗喝得只剩鸡骨头才罢休，监督她喝汤时还要止不住地抱怨：“这孩子，真是有福不会享，在城里上班多好，非要跑到乡下来，受这份罪！”
“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张阿姨拿牛皮纸袋给她秤了十块钱的板栗，折好口袋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牛皮纸袋，却并没有离去，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栗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苏小姐，苏小姐……”
客人们都吃好了饭，因还未到下午集合的时间，正询问她除了那几个著名景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推荐。她这才恍然过来，和客人们指点了几个附近的小型展览馆，心底暗嘲自己如今变得和祥林嫂一般，看见什么孩子都要拿来和流苏比对——我家流苏若在身边，也该这么大了吧？
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她摇摇头，把张阿姨的孙女递还给张阿姨，拐出店门，那小女孩还抱着糖炒栗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仿佛在等什么人，忍不住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那枚圆环戒指早已磨损得黯淡无光，苏晚却看得分明，圆环内侧FRANCIS七个字母，这一刹反射出刺目耀眼的阳光，让她炫目失神，无力呼吸。
=====================================================
全文完。
从柬埔寨坐到越南的火车，然后辗转回国，给方非尽发了最后一封电邮：我已回国，勿念，此邮箱将注销。
宁愿在茫茫大海里任风浪颠簸浮沉，也不能在驶入港湾小憩时，还仰望着对岸遥不可及的灯塔。
“这丫头，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摇摇头。
中午旅游团是不包饭的，自从游客络绎不绝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后，本地的居民也做起了大大小小的餐饮生意。原来隔壁的张阿姨也开了家农家菜馆，和其他每家一样，也挂着“梦泽正宗”的旗子，店门口兼营糖炒栗子、芡实糕之类的零食。游客们问她有没有好介绍，她自然是领他们去张阿姨家，顺带喝张阿姨特地给她另煲的红枣桂圆土鸡汤。
张阿姨隔天就要给她煲只鸡，看着她捧着大钵碗喝得只剩鸡骨头才罢休，监督她喝汤时还要止不住地抱怨：“这孩子，真是有福不会享，在城里上班多好，非要跑到乡下来，受这份罪！”
“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张阿姨拿牛皮纸袋给她秤了十块钱的板栗，折好口袋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牛皮纸袋，却并没有离去，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栗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苏小姐，苏小姐……”
客人们都吃好了饭，因还未到下午集合的时间，正询问她除了那几个著名景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推荐。她这才恍然过来，和客人们指点了几个附近的小型展览馆，心底暗嘲自己如今变得和祥林嫂一般，看见什么孩子都要拿来和流苏比对——我家流苏若在身边，也该这么大了吧？
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她摇摇头，把张阿姨的孙女递还给张阿姨，拐出店门，那小女孩还抱着糖炒栗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仿佛在等什么人，忍不住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那枚圆环戒指早已磨损得黯淡无光，苏晚却看得分明，圆环内侧FRANCIS七个字母，这一刹反射出刺目耀眼的阳光，让她炫目失神，无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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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从柬埔寨坐到越南的火车，然后辗转回国，给方非尽发了最后一封电邮：我已回国，勿念，此邮箱将注销。
宁愿在茫茫大海里任风浪颠簸浮沉，也不能在驶入港湾小憩时，还仰望着对岸遥不可及的灯塔。
“这丫头，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摇摇头。
中午旅游团是不包饭的，自从游客络绎不绝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后，本地的居民也做起了大大小小的餐饮生意。原来隔壁的张阿姨也开了家农家菜馆，和其他每家一样，也挂着“梦泽正宗”的旗子，店门口兼营糖炒栗子、芡实糕之类的零食。游客们问她有没有好介绍，她自然是领他们去张阿姨家，顺带喝张阿姨特地给她另煲的红枣桂圆土鸡汤。
张阿姨隔天就要给她煲只鸡，看着她捧着大钵碗喝得只剩鸡骨头才罢休，监督她喝汤时还要止不住地抱怨：“这孩子，真是有福不会享，在城里上班多好，非要跑到乡下来，受这份罪！”
“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张阿姨拿牛皮纸袋给她秤了十块钱的板栗，折好口袋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牛皮纸袋，却并没有离去，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栗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苏小姐，苏小姐……”
客人们都吃好了饭，因还未到下午集合的时间，正询问她除了那几个著名景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推荐。她这才恍然过来，和客人们指点了几个附近的小型展览馆，心底暗嘲自己如今变得和祥林嫂一般，看见什么孩子都要拿来和流苏比对——我家流苏若在身边，也该这么大了吧？
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她摇摇头，把张阿姨的孙女递还给张阿姨，拐出店门，那小女孩还抱着糖炒栗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仿佛在等什么人，忍不住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那枚圆环戒指早已磨损得黯淡无光，苏晚却看得分明，圆环内侧FRANCIS七个字母，这一刹反射出刺目耀眼的阳光，让她炫目失神，无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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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愿在茫茫大海里任风浪颠簸浮沉，也不能在驶入港湾小憩时，还仰望着对岸遥不可及的灯塔。
“这丫头，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摇摇头。
中午旅游团是不包饭的，自从游客络绎不绝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后，本地的居民也做起了大大小小的餐饮生意。原来隔壁的张阿姨也开了家农家菜馆，和其他每家一样，也挂着“梦泽正宗”的旗子，店门口兼营糖炒栗子、芡实糕之类的零食。游客们问她有没有好介绍，她自然是领他们去张阿姨家，顺带喝张阿姨特地给她另煲的红枣桂圆土鸡汤。
张阿姨隔天就要给她煲只鸡，看着她捧着大钵碗喝得只剩鸡骨头才罢休，监督她喝汤时还要止不住地抱怨：“这孩子，真是有福不会享，在城里上班多好，非要跑到乡下来，受这份罪！”
“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张阿姨拿牛皮纸袋给她秤了十块钱的板栗，折好口袋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牛皮纸袋，却并没有离去，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栗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苏小姐，苏小姐……”
客人们都吃好了饭，因还未到下午集合的时间，正询问她除了那几个著名景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推荐。她这才恍然过来，和客人们指点了几个附近的小型展览馆，心底暗嘲自己如今变得和祥林嫂一般，看见什么孩子都要拿来和流苏比对——我家流苏若在身边，也该这么大了吧？
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她摇摇头，把张阿姨的孙女递还给张阿姨，拐出店门，那小女孩还抱着糖炒栗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仿佛在等什么人，忍不住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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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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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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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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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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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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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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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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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张阿姨拿牛皮纸袋给她秤了十块钱的板栗，折好口袋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牛皮纸袋，却并没有离去，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栗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苏小姐，苏小姐……”
客人们都吃好了饭，因还未到下午集合的时间，正询问她除了那几个著名景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推荐。她这才恍然过来，和客人们指点了几个附近的小型展览馆，心底暗嘲自己如今变得和祥林嫂一般，看见什么孩子都要拿来和流苏比对——我家流苏若在身边，也该这么大了吧？
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她摇摇头，把张阿姨的孙女递还给张阿姨，拐出店门，那小女孩还抱着糖炒栗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仿佛在等什么人，忍不住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那枚圆环戒指早已磨损得黯淡无光，苏晚却看得分明，圆环内侧FRANCIS七个字母，这一刹反射出刺目耀眼的阳光，让她炫目失神，无力呼吸。
=====================================================
全文完。
从柬埔寨坐到越南的火车，然后辗转回国，给方非尽发了最后一封电邮：我已回国，勿念，此邮箱将注销。
宁愿在茫茫大海里任风浪颠簸浮沉，也不能在驶入港湾小憩时，还仰望着对岸遥不可及的灯塔。
“这丫头，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摇摇头。
中午旅游团是不包饭的，自从游客络绎不绝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后，本地的居民也做起了大大小小的餐饮生意。原来隔壁的张阿姨也开了家农家菜馆，和其他每家一样，也挂着“梦泽正宗”的旗子，店门口兼营糖炒栗子、芡实糕之类的零食。游客们问她有没有好介绍，她自然是领他们去张阿姨家，顺带喝张阿姨特地给她另煲的红枣桂圆土鸡汤。
张阿姨隔天就要给她煲只鸡，看着她捧着大钵碗喝得只剩鸡骨头才罢休，监督她喝汤时还要止不住地抱怨：“这孩子，真是有福不会享，在城里上班多好，非要跑到乡下来，受这份罪！”
“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张阿姨拿牛皮纸袋给她秤了十块钱的板栗，折好口袋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牛皮纸袋，却并没有离去，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栗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苏小姐，苏小姐……”
客人们都吃好了饭，因还未到下午集合的时间，正询问她除了那几个著名景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推荐。她这才恍然过来，和客人们指点了几个附近的小型展览馆，心底暗嘲自己如今变得和祥林嫂一般，看见什么孩子都要拿来和流苏比对——我家流苏若在身边，也该这么大了吧？
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她摇摇头，把张阿姨的孙女递还给张阿姨，拐出店门，那小女孩还抱着糖炒栗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仿佛在等什么人，忍不住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那枚圆环戒指早已磨损得黯淡无光，苏晚却看得分明，圆环内侧FRANCIS七个字母，这一刹反射出刺目耀眼的阳光，让她炫目失神，无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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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从柬埔寨坐到越南的火车，然后辗转回国，给方非尽发了最后一封电邮：我已回国，勿念，此邮箱将注销。
宁愿在茫茫大海里任风浪颠簸浮沉，也不能在驶入港湾小憩时，还仰望着对岸遥不可及的灯塔。
“这丫头，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摇摇头。
中午旅游团是不包饭的，自从游客络绎不绝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后，本地的居民也做起了大大小小的餐饮生意。原来隔壁的张阿姨也开了家农家菜馆，和其他每家一样，也挂着“梦泽正宗”的旗子，店门口兼营糖炒栗子、芡实糕之类的零食。游客们问她有没有好介绍，她自然是领他们去张阿姨家，顺带喝张阿姨特地给她另煲的红枣桂圆土鸡汤。
张阿姨隔天就要给她煲只鸡，看着她捧着大钵碗喝得只剩鸡骨头才罢休，监督她喝汤时还要止不住地抱怨：“这孩子，真是有福不会享，在城里上班多好，非要跑到乡下来，受这份罪！”
“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张阿姨拿牛皮纸袋给她秤了十块钱的板栗，折好口袋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牛皮纸袋，却并没有离去，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栗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苏小姐，苏小姐……”
客人们都吃好了饭，因还未到下午集合的时间，正询问她除了那几个著名景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推荐。她这才恍然过来，和客人们指点了几个附近的小型展览馆，心底暗嘲自己如今变得和祥林嫂一般，看见什么孩子都要拿来和流苏比对——我家流苏若在身边，也该这么大了吧？
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她摇摇头，把张阿姨的孙女递还给张阿姨，拐出店门，那小女孩还抱着糖炒栗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仿佛在等什么人，忍不住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那枚圆环戒指早已磨损得黯淡无光，苏晚却看得分明，圆环内侧FRANCIS七个字母，这一刹反射出刺目耀眼的阳光，让她炫目失神，无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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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愿在茫茫大海里任风浪颠簸浮沉，也不能在驶入港湾小憩时，还仰望着对岸遥不可及的灯塔。
“这丫头，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摇摇头。
中午旅游团是不包饭的，自从游客络绎不绝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后，本地的居民也做起了大大小小的餐饮生意。原来隔壁的张阿姨也开了家农家菜馆，和其他每家一样，也挂着“梦泽正宗”的旗子，店门口兼营糖炒栗子、芡实糕之类的零食。游客们问她有没有好介绍，她自然是领他们去张阿姨家，顺带喝张阿姨特地给她另煲的红枣桂圆土鸡汤。
张阿姨隔天就要给她煲只鸡，看着她捧着大钵碗喝得只剩鸡骨头才罢休，监督她喝汤时还要止不住地抱怨：“这孩子，真是有福不会享，在城里上班多好，非要跑到乡下来，受这份罪！”
“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张阿姨拿牛皮纸袋给她秤了十块钱的板栗，折好口袋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牛皮纸袋，却并没有离去，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栗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苏小姐，苏小姐……”
客人们都吃好了饭，因还未到下午集合的时间，正询问她除了那几个著名景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推荐。她这才恍然过来，和客人们指点了几个附近的小型展览馆，心底暗嘲自己如今变得和祥林嫂一般，看见什么孩子都要拿来和流苏比对——我家流苏若在身边，也该这么大了吧？
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她摇摇头，把张阿姨的孙女递还给张阿姨，拐出店门，那小女孩还抱着糖炒栗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仿佛在等什么人，忍不住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那枚圆环戒指早已磨损得黯淡无光，苏晚却看得分明，圆环内侧FRANCIS七个字母，这一刹反射出刺目耀眼的阳光，让她炫目失神，无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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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旅游团是不包饭的，自从游客络绎不绝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后，本地的居民也做起了大大小小的餐饮生意。原来隔壁的张阿姨也开了家农家菜馆，和其他每家一样，也挂着“梦泽正宗”的旗子，店门口兼营糖炒栗子、芡实糕之类的零食。游客们问她有没有好介绍，她自然是领他们去张阿姨家，顺带喝张阿姨特地给她另煲的红枣桂圆土鸡汤。
张阿姨隔天就要给她煲只鸡，看着她捧着大钵碗喝得只剩鸡骨头才罢休，监督她喝汤时还要止不住地抱怨：“这孩子，真是有福不会享，在城里上班多好，非要跑到乡下来，受这份罪！”
“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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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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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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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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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张阿姨拿牛皮纸袋给她秤了十块钱的板栗，折好口袋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牛皮纸袋，却并没有离去，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栗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苏小姐，苏小姐……”
客人们都吃好了饭，因还未到下午集合的时间，正询问她除了那几个著名景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推荐。她这才恍然过来，和客人们指点了几个附近的小型展览馆，心底暗嘲自己如今变得和祥林嫂一般，看见什么孩子都要拿来和流苏比对——我家流苏若在身边，也该这么大了吧？
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她摇摇头，把张阿姨的孙女递还给张阿姨，拐出店门，那小女孩还抱着糖炒栗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仿佛在等什么人，忍不住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那枚圆环戒指早已磨损得黯淡无光，苏晚却看得分明，圆环内侧FRANCIS七个字母，这一刹反射出刺目耀眼的阳光，让她炫目失神，无力呼吸。
=====================================================
全文完。
从柬埔寨坐到越南的火车，然后辗转回国，给方非尽发了最后一封电邮：我已回国，勿念，此邮箱将注销。
宁愿在茫茫大海里任风浪颠簸浮沉，也不能在驶入港湾小憩时，还仰望着对岸遥不可及的灯塔。
“这丫头，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摇摇头。
中午旅游团是不包饭的，自从游客络绎不绝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后，本地的居民也做起了大大小小的餐饮生意。原来隔壁的张阿姨也开了家农家菜馆，和其他每家一样，也挂着“梦泽正宗”的旗子，店门口兼营糖炒栗子、芡实糕之类的零食。游客们问她有没有好介绍，她自然是领他们去张阿姨家，顺带喝张阿姨特地给她另煲的红枣桂圆土鸡汤。
张阿姨隔天就要给她煲只鸡，看着她捧着大钵碗喝得只剩鸡骨头才罢休，监督她喝汤时还要止不住地抱怨：“这孩子，真是有福不会享，在城里上班多好，非要跑到乡下来，受这份罪！”
“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张阿姨拿牛皮纸袋给她秤了十块钱的板栗，折好口袋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牛皮纸袋，却并没有离去，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栗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苏小姐，苏小姐……”
客人们都吃好了饭，因还未到下午集合的时间，正询问她除了那几个著名景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推荐。她这才恍然过来，和客人们指点了几个附近的小型展览馆，心底暗嘲自己如今变得和祥林嫂一般，看见什么孩子都要拿来和流苏比对——我家流苏若在身边，也该这么大了吧？
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她摇摇头，把张阿姨的孙女递还给张阿姨，拐出店门，那小女孩还抱着糖炒栗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仿佛在等什么人，忍不住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那枚圆环戒指早已磨损得黯淡无光，苏晚却看得分明，圆环内侧FRANCIS七个字母，这一刹反射出刺目耀眼的阳光，让她炫目失神，无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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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从柬埔寨坐到越南的火车，然后辗转回国，给方非尽发了最后一封电邮：我已回国，勿念，此邮箱将注销。
宁愿在茫茫大海里任风浪颠簸浮沉，也不能在驶入港湾小憩时，还仰望着对岸遥不可及的灯塔。
“这丫头，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摇摇头。
中午旅游团是不包饭的，自从游客络绎不绝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后，本地的居民也做起了大大小小的餐饮生意。原来隔壁的张阿姨也开了家农家菜馆，和其他每家一样，也挂着“梦泽正宗”的旗子，店门口兼营糖炒栗子、芡实糕之类的零食。游客们问她有没有好介绍，她自然是领他们去张阿姨家，顺带喝张阿姨特地给她另煲的红枣桂圆土鸡汤。
张阿姨隔天就要给她煲只鸡，看着她捧着大钵碗喝得只剩鸡骨头才罢休，监督她喝汤时还要止不住地抱怨：“这孩子，真是有福不会享，在城里上班多好，非要跑到乡下来，受这份罪！”
“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张阿姨拿牛皮纸袋给她秤了十块钱的板栗，折好口袋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牛皮纸袋，却并没有离去，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栗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苏小姐，苏小姐……”
客人们都吃好了饭，因还未到下午集合的时间，正询问她除了那几个著名景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推荐。她这才恍然过来，和客人们指点了几个附近的小型展览馆，心底暗嘲自己如今变得和祥林嫂一般，看见什么孩子都要拿来和流苏比对——我家流苏若在身边，也该这么大了吧？
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她摇摇头，把张阿姨的孙女递还给张阿姨，拐出店门，那小女孩还抱着糖炒栗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仿佛在等什么人，忍不住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那枚圆环戒指早已磨损得黯淡无光，苏晚却看得分明，圆环内侧FRANCIS七个字母，这一刹反射出刺目耀眼的阳光，让她炫目失神，无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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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柬埔寨坐到越南的火车，然后辗转回国，给方非尽发了最后一封电邮：我已回国，勿念，此邮箱将注销。
宁愿在茫茫大海里任风浪颠簸浮沉，也不能在驶入港湾小憩时，还仰望着对岸遥不可及的灯塔。
“这丫头，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摇摇头。
中午旅游团是不包饭的，自从游客络绎不绝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后，本地的居民也做起了大大小小的餐饮生意。原来隔壁的张阿姨也开了家农家菜馆，和其他每家一样，也挂着“梦泽正宗”的旗子，店门口兼营糖炒栗子、芡实糕之类的零食。游客们问她有没有好介绍，她自然是领他们去张阿姨家，顺带喝张阿姨特地给她另煲的红枣桂圆土鸡汤。
张阿姨隔天就要给她煲只鸡，看着她捧着大钵碗喝得只剩鸡骨头才罢休，监督她喝汤时还要止不住地抱怨：“这孩子，真是有福不会享，在城里上班多好，非要跑到乡下来，受这份罪！”
“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张阿姨拿牛皮纸袋给她秤了十块钱的板栗，折好口袋递给她，小女孩接过牛皮纸袋，却并没有离去，反而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抱着栗子静静地站在一旁。
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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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们都吃好了饭，因还未到下午集合的时间，正询问她除了那几个著名景点，还有什么别的地方可推荐。她这才恍然过来，和客人们指点了几个附近的小型展览馆，心底暗嘲自己如今变得和祥林嫂一般，看见什么孩子都要拿来和流苏比对——我家流苏若在身边，也该这么大了吧？
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她摇摇头，把张阿姨的孙女递还给张阿姨，拐出店门，那小女孩还抱着糖炒栗子一动不动地站在门边，仿佛在等什么人，忍不住蹲下来问道：“小朋友，你爸爸妈妈呢？”
“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声音不大，却被小女孩听到，扭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不许说我爸爸的坏话！”
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爸爸最喜欢吃糖炒栗子了，我在这里等着他，他一定会过来的。”
还有两分教养，知道要回答别人的问题，明明觉得这孩子傲慢得要命，不过脆生生地应了自己的问题，居然觉得她可爱起来了，便笑着夸了一句：“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这小女孩性格着实怪异，被人夸也不见高兴，警惕地盯着她许久，也不说话。苏晚忍不住试探地问：“万一你爸爸不来买糖炒栗子怎么办？”
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那枚圆环戒指早已磨损得黯淡无光，苏晚却看得分明，圆环内侧FRANCIS七个字母，这一刹反射出刺目耀眼的阳光，让她炫目失神，无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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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丫头，又魔障了。”老何在一旁摇摇头。
中午旅游团是不包饭的，自从游客络绎不绝从全国各地蜂拥而来后，本地的居民也做起了大大小小的餐饮生意。原来隔壁的张阿姨也开了家农家菜馆，和其他每家一样，也挂着“梦泽正宗”的旗子，店门口兼营糖炒栗子、芡实糕之类的零食。游客们问她有没有好介绍，她自然是领他们去张阿姨家，顺带喝张阿姨特地给她另煲的红枣桂圆土鸡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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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这里受罪，你哪有这么好的生意？”
张阿姨只有抱着孙女结帐数钞票时，才觉得苏晚留在这穷乡僻壤比在城里好，别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唠叨：“我说你也不小了，就没张罗个对象？你看我这里认识的，也没个什么像样的人，介绍给你别人都要骂我不识高低的……”
反正她也听习惯了，闷头喝汤才是正理，张阿姨的孙女才刚断奶，指着苏晚咿咿呀呀的，不知要说些什么。苏晚舀了一勺汤，端到她嘴边喂她，她也就张开嘴乖乖地吸了下去，末了还伸舌头舔舔唇，嘴里咂砸作响，似是意犹未尽。
她喜欢这孩子，也许是因为看到她的时候，会想起另一张粉嫩粉嫩的脸蛋，嘟嘟的嘴唇，也会拉着她的衣摆咿咿呀呀。张阿姨的孙女已慢慢地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第三个学会的竟是拉着苏晚叫“姨姨”，每到这时她总有些恍惚，盼着她叫的不是姨姨，而是别的什么。
“买栗子。”
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声音，湮没在菜馆里锅碗瓢盆的协奏曲里。
“买栗子。”
脆生生而洪亮的萝莉声，这下苏晚听到了，环顾左右却并没有发现有人要买栗子。
“买栗子，老板！”
有点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将近一人高的电动炒板栗机下传来，苏晚抱着张阿姨的孙女起身，一个身量尚小却气势十足的小女孩站在店门口，指着糖炒板栗的大锅道：“老板，我要十块钱的板栗。”
苏晚看她小大人的模样不禁好笑，朝着张阿姨笑道：“阿姨有人买板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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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像是被下了蛊一般，站在店里看着那个小女孩，穿着银线绣花的对襟小袄，蝴蝶结扎着两根小辫，戴着一根细细的银链，娇小俏丽中却带着股不同寻常的倔傲，照年纪看也有三四岁了……
“苏小姐，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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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又不自觉地搭上小腹，一旁张阿姨便问：“晚晚，你是不是不舒服？我老见你摸肚子，身体不好可要赶紧去医务中心看医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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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说他去妈妈家，让我等着他。”
苏晚看看表，也有十来分钟了，现在居然还有家长如此放心三四岁的小孩孤身在外——她想想便觉得不平，竟又不自觉地想：若她在我身边，定是片刻也不舍得分开的。
她朝张阿姨无奈地摇摇头：“这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孩子一个人丢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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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晚吐吐舌头，敬了个礼朝她笑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姨的错，那……你爸爸去哪里了，你知道怎么找到他吗？”看看时间再有半小时她就要带团去下午的景点，还真有些不放心这个小女孩在这里——自己怎么又多管闲事起来了？
小女孩瞟了她一眼，似乎觉得她这话问得多余。苏晚心底暗恨，现在的小孩真是被家长宠上天了，三四岁的小孩也有这样的眼神——我的孩子若是这样，定要狠狠地打她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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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得意地瞅了她一眼，左右瞧瞧才悄悄凑到她耳边道：“我看你不是坏人，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晚绽开笑容：“哦，什么秘密？”
小女孩拉出脖子上那根细细的银链，底端坠着一枚圆环戒指，她骄傲地朝苏晚笑道：“爸爸说了，只要我戴着这个，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到我。”
那枚圆环戒指早已磨损得黯淡无光，苏晚却看得分明，圆环内侧FRANCIS七个字母，这一刹反射出刺目耀眼的阳光，让她炫目失神，无力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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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