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惑瞳,司卿还是余念的时候,一切劫数都还只是个开始。
那日,他在我的床榻上醒来,我满脸笑容地告诉他,他是我夫君,而他只是愣了一愣竟然立马反应过来叫了我声娘子,硬是把我调戏他的笑僵化在了脸上。
我虽对他极有好感,但是并没有打算让他占我便宜,于是我又笑眯眯地对他说,今后还是叫我惑瞳就好。
他被我封了记忆,但是并没有封住他的习惯。
他喜静,我好动。他爱看书,我好听曲。他喜欢我穿浅色的衣服,我却偏爱大红色衣袍。
这让他几度怀疑我是不是在骗他,然而我只是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眉毛挑的张扬,笑哈哈地对他说,我们这叫互补。
那时我爱他吗?我也不知道,或许是爱的吧,但是这种爱太淡了。
我们同榻而眠,一起看风景,一起玩闹,一起吃饭,一起聊天,和他在一起不够轰轰烈烈,但却是最安逸最舒服的。
我曾想着我以后要爱一个人定愿为他放弃整个世界,可是和他在一起我才看到了整个世界。
我始终记得那日,有几个游离在魔界的挑衅者伤了我的左臂,我将他们全部处死之后满身是血的回到魔都,当他看到我时,那满眼的紧张伤痛以及他冲过来抱住我时的小心翼翼,都让我无法对他说我身上都是别人的血。
我骗他说我种了剧毒,需要魔都山顶的魔息花,他的法力在我封存他记忆的时候也一同给他封住了,那时的他就跟凡人一样,但是他什么都没和我说就爬上魔都的那座山,花了三天的时间给我摘下了那魔息花。
当我躺在床榻上悠闲地哼着小曲时,他冲进屋内将魔息花放在我的面前,并急着问我还来不来得及。
他那散乱不成模样的头发被汗黏在脸颊上,衣服也被勾破了不少,那手上满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嘴唇苍白干裂,但他的眼睛依旧那样明亮。
那时我觉得自己简直十恶不赦,眼前的这个人啊,我想我一定要好好守护他,可他却一把抱住我,说出了我心里想的那句话,他说,惑瞳我一定好好守护你。
至此,我算是爱他入骨,即使我知道这是他被我封存记忆所说的话,并不能当真,但是我又抱有一丝侥幸,或许他恢复记忆了依旧会喜欢我的。
平静的生活不会持续,天界的人终于将他带走了,我本不用去救他,他本就是天界的人,定不会出什么事,但是他在被天帝带走的时候,他撕心裂肺地对我说,他爱我。
天帝大怒,一掌将他打晕交给了天兵,这时我才知道,天帝原来是个不分青红皂白只管自己名声利益的主。
隔了一天我便率领我魔都众人杀进天界,说是杀进天界其实我一个人都没杀,只是将他们打晕,我知道天帝或许就是希望我犯下大错,才有理由将我灭了,可是天界的人没有一个想让我活下来,他们无不是使劲浑身法力,要将我置于死地。
当我浑身是血闯进他的宫殿时,他看我的目光隐藏了很多情绪,那一刻我就知道他的记忆恢复了。
但我还是唤他余念,我的声音颤抖着,我害怕,害怕他说他不是余念,他说余念的存在只是个错误。
幸而他没有,他看见我笑了出来,那笑像极了以前我们在魔都的时候的他看我的笑容,当时我心里欢喜极了,因为我的余念即使恢复了记忆,他心里还是有我。
但是就在我不顾满身的伤口张开双臂想去拥抱他时,他一根银针封住了我的命脉。
是啊,我早该想到的,面对满身伤口满身鲜血的惑瞳,余念是不会那样笑的,余念会痛苦会心疼会爱惜,又怎会像刚刚那样平淡微笑?能那样笑的不过是司命星君罢了。
如若那日是我只身一人闯入天界,我便认了,我自己造的因,我自己承受这个果,然而我并不是一人,我身后有我魔都众人,他们随我闯入天界,我成他们生,我败他们死,我身上肩负着无数人的命。
我调动全身的魔息想将银针从我的命脉逼出,可是魔息一旦逼近命脉我将无法控制我自己,稍有不慎我将变成天帝所期望的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六亲不认暴戾无常。
可是我没有路可以选,当我调动全身的魔息逼近命脉时,天帝来了,他来时依然光芒万丈,他那衣袍洁净如新,跟浑身是血的我想比,他是完美的天帝,我是肮脏的魔头。
天帝没有向我靠近,他知道司卿已经将我的命脉封住,他也知道我正在调动魔息逼出银针,但是他没有接近我,他只是开口说了几句话,也就是他说的这几句话,让我被心魔吞噬。
他说,惑瞳,司命星君的红线并没有与你牵扯在一起。
他说,你今日闯入天庭是自作多情,害人害己。
就这样的两句话,让我顿生心魔,原来那以往的种种都是我自作多情了,原来我这样轰轰烈烈在别人眼里都是笑话。
银针从命脉中喷出,我手持长刀撑着地站了起来,黑发狂舞,双瞳变成血红色,再后来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心魔已将我吞噬,最后的意识便是我手持长刀用尽全身法力劈向司卿。
现在想想我也是被冲昏了头脑,我怎么能相信天帝的话,而不是相信自己的感觉。
就算我没有亲耳听到月老说司命星君的姻缘线连着惑瞳直到惑瞳死去,我也知道,司卿他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