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东西拉出去!”响亮的声音惊醒睡梦中的千雪。什么声音?外面在搬什么东西?西厢向来清净,清晨怎会如此喧哗?
“流云,流云。”轻轻地唤了几声,无人应答,也仍未见有人进来服侍。散落的青丝随着坐起的动作沾落在白皙汗湿的鼻尖。揉了揉微痛的鬓角。千雪抬眸环顾四周,典雅的房间如往日一样清净安详。只是……安神的熏香早已燃尽,香炉上一夜之间竟落了许多香灰无人收拾,千雪一时怔住。流云一向细心利索,服侍自己这么久了还从未如此,今日怎么……前院又传来嗡嗡的嘈杂声。怎么回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细细想来,心下一惊,将长发随意拾掇一番,千雪便快步穿过长廊行至前厅院落。
刚穿过园角,映入眼帘的狼藉便令千雪倒抽一口气。不安的情绪压得心里越来越沉重,白皙的鼻尖更是急的满是晶莹的薄雾。可眼前却偏偏不见一人。拂起衣衫,千雪垫脚跨过长凳,被褥,盆钵等大大小小的杂物。“爹爹,娘亲”连声的呼喊,却不见一人回应。“流云,明春”贴身丫鬟也不见了踪影。怎么回事?刚刚还嘈杂的院落,此刻却突然安静了下来。静的可怕。
千雪未敢耽搁,赶紧快步穿过花园行至前厅。刚步入前厅院落,细细的哭泣声便传入耳朵,仔细一听,竟还不是一人在哭泣。“流云,流云,是你在哭吗?”转过圆形花坛,千雪就看到趴坐在地上掩面哭泣的流云和明春二人。
“流云,明春,你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小姐!”流云听到声音,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因哭泣泪珠让双眼模糊不堪。揉了揉红肿的眼睛。流云扑到千雪怀里,大声抽噎起来。“小姐,老爷……老爷,夫人,被……被官府抓走了……小姐啊……”
“什么?”流云心里瞬间像是堵了块石头。一时之间竟怔住了。等反应过来便将流云推开,急匆匆的想冲出府去。“小姐,小姐,你去哪!”流云拉住千雪的衣襟。千雪停下脚步,是啊,我去哪,我能去哪救爹爹和娘亲。我去哪?千雪颓丧的跌坐在地。低着头,心里不停地盘算着,谁可以救救爹娘,谁能帮我?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张永远温柔微笑的脸庞。“表哥,我去找池敌表哥!”千雪自言自语的站起身来。
“小姐,老人和夫人说了,你不能去找池敌少爷。”刚站起来,便被明春拉住了裙角。“为什么?”千雪不明就里。疑惑的看着明春。“除了表哥,我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为什么不能去找表哥?”千雪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池敌表哥都不能帮忙的话,那自己还能去依靠谁?“明春,到底发生了什么。”千雪将地上的明春扶起。“爹娘都说了些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去找表哥帮忙?”
“小姐,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早上的时候,夫人把我和流云叫醒。只交代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小姐你去找池敌少爷帮忙。只说去找表少爷帮忙会害了他。还说,不要让小姐想办法去营救他们。没人能解决这件事的。”
“小姐,你别太担心。”流云拉过千雪的手。眼睛红红的。“夫人说了,让小姐去找城郊夏府的夏夫人。夫人已经去了书信。自会有人收留小姐您的。”流云边说边掉眼泪,眼睛红肿着,声音都有些嘶哑了。早上夫人交代时,已经是哭过了。还偷偷去了小姐房间,看着小姐掉了半天眼泪。想及此处,流云更是忍不住泪水。肩膀不住抽搐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千雪无言,只能静静的陪着流云和明春两个丫头掉眼泪。父亲经商多年,合作者甚多,向来为人老实诚信。加上行事低调,不曾有任何仇家,应该谈不上陷害才是。经商事宜虽然未曾多问过,但是想来父亲如此老实本分,也不该有何激越违法之事才对。怎么会,怎么会被官府之人逮捕呢?千雪思索良久,却又想不出任何头绪。只好强压住心头难以抑制的悲痛。小心翼翼的拉过明春和流云。“你们……你们两个还愿意跟着我吗?从今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家了。有的只是寄人篱下,甚至是……颠沛流离……”千雪红着眼睛,拉着二人的手,头却微微转侧了过去。
“小姐。你别说了。流云哪都不去,只跟着小姐。”“那……明春你呢?”“明春自幼跟随小姐。小姐不必问的。”千雪无奈的惨然一笑。轻轻地叹了口气“那你们就回房收拾一下。我们去投靠夏夫人,也好弄清楚事情因果。想必发生了这样的事。夏夫人却仍敢收留我们,也是铁定知道事情的缘由和轻重缓急的。”明春和流云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回房收拾了。
千雪独自一人站在偌大的院落里。纤瘦的身影被初升的阳光渐渐拉长。看着往日熟悉的房屋,花园,悲从心来。熟悉的场景依旧沐浴在晨光里,像每个平凡的清晨一样。一花一草都似乎没有变化。可为什么一夕之间,一切都变了呢。
爹、娘,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都怪雪儿了,都怪雪儿平时太过马虎,对家中事宜不曾多问。大祸临头了却还浑然不知。爹爹和娘亲,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昨晚还在亭上饮酒赏月,娘亲还夸孩儿长大了,越发懂事乖巧了,还说……要给女儿许配人家。今天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什么都不要,雪儿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们,只要爹爹和娘亲。你们快回来啊。心里的话没有人能听得到。一切都无用的像一句叹息。
刺眼的阳光照射在千雪白皙的皮肤上,看似温暖,可晶莹的泪珠却越发的冰凉刺骨。手掌抵着双眉,千雪低声呜咽痛哭了起来。阳光穿过千雪长至腰际的墨发,留下斑驳的碎影照射在冰凉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