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松江省召开了常委(扩大)会议,专题研究部署深化国企改革的问题。
会议在肯定了省属国企为松江省的经济腾飞做出了重大贡献的同时,会议决定,为了增强省属国企的竞争能力、做大做强省属国有企业,应通过进一步的兼并重组,把现有的省属国企,组建为十五个大型企业集团,松江省粮油集团的名字跻身进在这十五家集团之中。
于明是在一九九四年五月份,由松江省林业厅副厅长升为省粮食厅厅长的,他到粮食厅工作还不到一年。
由于他是从外厅调入的,多少有些“空降”的意思,因此在于明刚到粮食厅工作时,总是遇到或干扰或掣肘的事情,自是搞得他很烦恼。
不过,在官场上,绝大部分有能力升迁的人,一般也都有相应的治理能力,所以,经过大半年的时间,现在的于明已经是松江省粮食系统当之无愧的“大老板”。
由于省里要组建粮油集团的目标很明确,而且其重组目标也很复杂,虽说是会议上提出要以粮食系统为主导、尤其是以省粮油储运总公司为主,但也涉及到一些别的厅局所属的一些企业,因此在还没有形成文件之前,于明需要下来摸摸底,他打算利用几天时间,亲自把省粮油储运总公司的家底及人员情况搞清楚,以待将来在省里相关会议上做到言之有据,心里更踏实一些。
没想到于明前脚刚到省粮油储运总公司,屁股还没坐稳呢,吴胜.利的电话便打了进来,听到惹祸的还是厅机关下来锻炼的干部,于明也跟着刘青山来到了万金期货。
“于厅,刘厅,您二位请进。”一直屁颠屁颠的跟在于明和刘青山身后的吴胜.利,来到自己办公室前,他那胖胖的身材竟像溜边儿的鲶鱼一般,弄得即无声息又能抢先打开了房门,其功力不由让于厅长的秘书略觉汗颜。
尽管吴胜.利在那里面挂着微笑、微倾着上身,自以为做得很好,但于明和刘青山俱是对其颇有看法。
尤其是于明,他很是怀疑吴胜.利的领导能力,在省里没有要求组建大型企业集团前,关于向组织部门推荐接任省粮油储运总公司总经理一职的人选中,吴胜.利是名列其中的,如今,这么一点小事儿,吴胜.利都要向上面汇报请示,其实这跟推诿没什么太大的分别。
基于这样的心境,进门时,于明根本没有看身旁的吴胜.利。
而刘青山的心情就跟复杂了,省委组织部已经找他谈过话了,他马上就要去省交通厅就职了。在当前的经济建设形势下,交通厅比粮食厅要更吃香一些,在一些公开场合以及媒体上的排名,交通厅厅长也要比粮食厅厅长更靠前一些。
因此,刘青山绝对不希望储运公司在他离任前出什么纰漏。
而且刘青山即将与于明平起平坐了,似乎还要比于明坐得高一些,尤其是于明在半年多前的“空降”,挡住了刘青山通往正厅的官路,所以在这个时候,刘青山不想让于明看去笑话,他不由得更加憎恨吴胜.利连这么点小事儿都处理不了,更是暗自后悔为何推荐了吴胜.利来接任省粮油储运总公司总经理一职,刘青山走过吴胜.利时,甚至发出了轻微的冷哼声。
听到吴胜.利那谄媚之音,陈楚和常征俱是嗖的一下站起身子,看到于明和刘青山走进,二人齐声问厅长好。
于明很少来省粮油储运总公司,所以他并不认识谁是常征、谁是陈楚,只是从年龄上,他还是能区分出来谁是那位厅机关下来锻炼的干部。
由于具体事情在进入省图裙楼之后,吴胜.利已经讲解透彻,因此,于明直接走到办公桌前,指着桌上的显示器,面无表情地冲着陈楚说道:“说一说,现在什么情况?有没有造成特别大的损失?”
“厅长,现在行情很好,我们贸易部的投资,每吨盈利35点,也就是说每手盈利350点,我们一共开仓1250手,假设今天的结算价就是当前价位,那我们浮盈大概……”陈楚在心中快速的算了一下,继续介绍道:“大概是四十三万元左右,如果换一种方式,简单的按我们所投入的保证金计算,大概浮盈了百分之五十八。”
闻得陈楚那清晰的汇报,于明不免格外的震惊,在林业厅工作时,他听过有关胶合板期货的汇报,而调入粮食厅后,他也听过关于粮食期货的汇报,但是,于明所听的那些汇报,不过是他想了解期货是个什么玩意儿而已,其话题都在期货的风险上,而今听到一天便盈利了百分之五十以上,他怎能不惊诧。
“你是说……你们贸易部今天赚了百分之五十八?”待得陈楚点头确认后,于明又问道:“那期货部呢?”
提及期货部,陈楚和常征自是心中怀笑,俱是摇头看向吴胜.利,言称他们不清楚……
在一次交易中亏损个一两百万,在张言所领导的期货部中,不能说是司空见惯,也是常有的事,因为在一次交易中赚上个几百万乃至上千万的时候,也是常有的事。
张言此番交易的目的不纯,再加上他为了下属的不配合而生了气,竟然忘记祭出双向对开仓的这一法宝,这是张言比较后悔的事情。
坐在那里,看着期价在又一个多空平衡点上的微幅震荡,张言在权衡着是否现在就出局,他也看出来了,此番的多头主力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可是,直到桌上的电话响起,张言也没有决定好是不是就此平仓出局。
闻得粮食厅的大老板来了,张言自是不敢停留,他犹在通往吴胜.利办公室的走廊里小跑着,却听到从敞开的房门里传出来的陈楚的话语:
“于厅,我和常经理,由于工作在粮食流通的第一线,所以对价格特别敏感,春节前,我们就曾遇到过收粮难的问题,而且这种情况越来越明显,甚至出现加价也收不到玉米的局面,因此,常经理断定春节后玉米涨价是不可逆的事情,这也是我们贸易部投资玉米期货的信心来源,我们分析,随着这种供不应求局面的进一步扩大,现货玉米很可能会涨到一个咱们意想不到的价格……”
“你们分析现货玉米大概能涨多少?”玉米涨价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是作为玉米主产区的粮食口大老板,并不如陈楚看得那般乐观。
“我们分析,现货玉米每吨至少要上涨300元。”
在这间办公室的都是粮食口的,几乎都知道现货玉米此时的价格是一千一百多块钱一吨,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陈楚知道现货玉米最终会涨到每吨一千五百多块钱。
“好,在座的给我们做个证,今天我和小陈打个赌,要是真的像他分析的那样,到时我请大家吃饭。”
“厅长,这不是我分析的,主要都是常经理带领我们……”
“呵呵,不管是谁分析的,总是这个赌我是打定了!不过,今天你们贸易部得给我写一份玉米价格的分析报告,明天送到储运总公司来。”
于明焉能分辨不出究竟是谁分析的,他不由对陈楚高看了一眼,一个小小的副主任科员,竟敢当着两个正厅的面,给一个副处打溜须,这需要的就不仅仅是勇气啰,应了一句后,于明想起了张言,“那个期货部的负责人怎么还没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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