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静默后,皇上选择相信自己的妃子与贤臣。他掀开唇角,笑看著她。
[那么,母后的安危就交给音妃了。]
若音颔首称是,惹来一旁太后的轻笑。
[音儿,你救哀家有功,想要什么赏赐呢?]她和蔼的双眸看着若音,却见她微蹙着黛眉。
若音觉得很奇怪,为何在皇宫里面的人,动不动就问她要什么赏赐。她真正想要的,有几个人会愿意赐予她。既然如此,其余的赏赐又有何用。
[太后,皇上之前己经说过要赏赐臣妾了。]她淡淡的回复。
[那不一样。皇儿的赏赐是他的,跟我的不一样。]太后握着若音软嫩的小手,心里止不住的泛着疼爱。这么惹人怜的丫头,竟是她的媳妇。[我听说,你有一个姐姐也在宫中,对吗?]
她的话,让若音心里猛的一颤。天啊,进宫这几天,她几乎快要忘记这件事了。她真该死,心里想着师兄,就连进宫的初衷都忘了。她无助的看着太后,若不是太后今天提起,她要什么时候才会想起家姐。
[太后……]姐姐,姐姐她过得好吗?
似是知道若音想问什么,她拍拍若音的手。[放心,你姐姐虽然身处冷宫,可是哀家己经吩咐了下人去照料着。]
听到这话,若音的眼眶红了一圈。这是她入宫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那么皇上,可否允许臣妾去见见姐姐?]她带着乞求的眼眸看向一旁的皇上,妃子是不可以踏入冷宫那种禁地的。可是她想去,那里有她的姐姐。
[呵呵,音儿想去就去吧。虽然己经不可以恢复你姐姐的妃子身份,可是你可以把她接出来安置在身旁照料你的生活起居。在这宫中,总要有一两个贴心人陪着,才不至于寂寞不是吗?]太后柔柔的嗓音允许了她的请求。
那一刻若音感动得想哭,太后对她的好,就像娘亲一样。她不仅可以去看姐姐,还可以把姐姐接到身边。
只要一想到姐姐的处境,她就一刻也不想多呆。
[那……臣妾可以现在就去吗?]她扫视着太后与皇上,在这个关头,她真怕他们的拒绝。
好在皇上并没有表示什么,只是淡淡的点点头,默许了她的要求。
[爱卿,那就由你护送音妃去见她姐姐吧。]他抬起头,对一直立在一旁的方于谦下着命令。
若音看着皇上的脸,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心里真正喜欢着的人,就是他一心信任并给予重任的师兄,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还会下令让师兄护送她离开吗?带着愧疚,她转头看向方于谦。
[臣领命。]于是在方于谦的陪同下,若音辞别了太后与皇上。顾不得他们的想法,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一路上,若音都想着冷宫里的姐姐,一颗心乱七八糟的让她管不住。
就连一直走在前面的方于谦都能感觉得到她的慌乱,他抓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彼此贴着,稍稍安定了若音的心。
[师兄,你知道太后是中毒,对吗?]她笃定的问,以师兄的聪明,他不可能没有发现这些。
果然,他点点头,肯定了她的问题。
[太后中的毒,叫金蚕毒……]
若音疑惑的看着师兄,为何她从未听过这种毒物?
[你长年居于昆仑城,虽熟悉药理,可是这种毒极其罕有,而且并不出没在境内,是以你不知道也不奇怪。]他继续往前走着,让若音也跟了上来。
[那师兄是如何知道的?]
这一问,却让方于谦少见的一愣。如果若音能看到他的脸,必然能看到他的眼睛,此时是那么的迷茫,像一个迷路的孩子,找不到家。
[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告诉我的,师兄现在不能告诉你,可是她与你也有着莫大的关系。]不能说,一旦说了音儿定然会追问不休。过早的告诉她事实真相,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听到这话的若音,却是误会了。原来在师兄的心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人。像师兄这么优秀的男人,怎会没有一两个红颜知己呢?他没说,却不代表会没有。自己怎么会忽略?她心里苦笑不己,是她一厢情愿,傻傻的一厢情愿呵。
[若音,答应师兄,你不能轻易的把心交给任何人,任何人!]感觉得到若音心里的起伏,那一刻,纵是优雅如他,也不免一阵慌乱。不由得停下脚步,索取她的承诺。
可是若音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站着,看着,想着。
师兄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把心交给任何人?他不是己经有了重要的人了吗?
虽然师兄没有说那个人是谁,但是直觉告诉她一定是一个女孩子。她轻咬嫩唇,却无法言语。她如何能跟师兄说,她的一颗心早就给他了。可是如今,却在渐渐动摇。她一厢情愿的坚持,真的是正确的吗?
[我会保护你!]他加强语气,直到若音轻轻点了点头,才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走吧,一路上我慢慢告诉你这金蚕毒的由来……]
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人烟渐渐稀少,四周的景物也越来越杂乱。仍然处于宫中,却能明显感觉得到所处之地的颓败。
在来之前,若音就己经想象出了冷宫的景象,大致与眼前无异。可是真的看到的时候,她却有点不能接受。从小护她爱她的姐姐,竟是待在这个地方受苦。
皇上若是不爱姐姐了,为何不能送姐姐回家。至少家中有双亲照顾,她也不用千方百计的进宫来。
察觉到师兄停住了脚步,若音也停下来,看到眼前有一扇己经严重掉漆的门。她知道,门内有她的姐姐。
控制不住的,她快步走上前,用力的敲了敲门上己经生锈的铁环。等了好久,门里的人似乎也不太确认这时候会有人来找她。正当若音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的时候,门吱牙一声开了,门框边甚至还落下不少灰尘。
门打开的一刹那,若音见到了姐姐秀丽的脸。
因为长久以来的劳动,眼睛里藏着深深的疲惫。她累了吧,受苦了吧。
若音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看着仿如隔世的姐姐。却不想若萍的眼里水雾急骤扩散,然后汇聚,接着掉下泪来,沾湿了犹带着乏意的脸颊。
[音儿……]这声呼唤,己经多久没有听过这个声音了。那一刻的若音,激动得手不停的颤抖。姐姐离开她太久太久了。
她止不住的走向前,然后就这样被若萍紧紧的抱着。她的眼泪顺着脸颊滴到若音的肩上,竟让她觉得灼烫。
[姐姐,我来了。]她紧紧的抱着若萍,轻拍着背。仿佛她才是姐姐,而将她抱着的人是自己暌违多时的妹妹。
一阵抽噎后,若萍仍是止不住抽泣。若音陪在一旁,轻轻的安抚着她的肩膀。方于谦跟她使了个眼色,就离开了房内。
若音痴痴的看着师兄离去的脚步,她知道师兄只是想要给她俩一个空间。可是少了他欣长的身影,她觉得好孤单。
若萍擦去了眼角的泪,抬头看着妹妹依依不舍的眼神。望向那个消失在门边的身影,她认得那个男人。在她没有被打入冷宫前,他就己经红极一时的文武状元。后来皇上钦点了他为一品带刀护卫,在皇宫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妹妹为何会那样看着那个男人,那眼神并不单纯且让她熟悉无比。每次皇上离开她时,她也是这样看着心爱的男人的啊。
[妹妹,你认识他?]若萍警觉的问她,在这宫闱里是藏不下一丁点秘密的,可千万不要被她料中了。
若音收回视线,掩饰的扯扯嘴角。在她的心里,想的是师兄说的那个重要的人。连自己的立场都没有弄懂,她又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他?
[皇上眼前的红人,宫里的人怕是没人不认识他吧。]若音顾左右而言它,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姐姐,你收拾下,与我一起走吧。]
这句话阻去了若萍多疑的念头,一起走是什么意思。[去哪里?]
[前阵子太后旧疾复发,是我治好了太后的病。她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要她还你自由身。虽然不能还回你贵妃的荣耀,可是如今至少你不用再待在这里了。]娘曾对她说过,离散道人说姐姐有贵妃命格,如有贵人相助,就能大富大贵。以后会怎样她不想去思考,先把姐姐带出这里,走一步算一步吧。
[音儿……]听到这个消息的若萍又哭了起来,她真的怕极了这个冷宫,虽然时常有人来照顾她的起居,可是多半时候,仍然是冷冷清清的,她孤单寂寞得快要发狂了。
[可是没有圣旨,我怕会有人借题发挥。]
[放心吧,皇上己经知道了这件事,后面的事就交给他吧。]若音一点也不考虑这些,径自站起来替她收拾。与其说是收拾,也不过就是整理一下。早一点带姐姐离开这个让她心里感到极为不舒服的地方,她进宫来总算有了一点价值了。
想到此,若音抬起头看着那扇开着的门。只要姐姐无恙,她便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