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婉玉哭得很伤心,边哭边为女儿穿上凤冠霞帔。在珠玉的衬托下,原本就娇羞似花的若音更加美丽动人。一双水眸噙着淡淡的笑意,笑看着哭泣的娘亲。挺直的小巧鼻梁下,一双菱唇早己涂上胭脂的色彩,巴掌大的小脸纯真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艳丽。
[娘,别哭了。]她端正的坐着,看着镜中的自己,好像要进宫的人不是她。
下人都遣退了,齐婉玉哭得更为伤心。从此后,再也没有一个娇俏的人儿蹲在膝前撒娇了。未来的岁月里,将会很久都看不到女儿清丽的身影。
[吉时己到,请新娘上轿。]门外传来吆喝的声音,两人听了都为之一愣。
宫中体悯丁家对朝廷有功,特地恩赐让若音能像新嫁娘一样嫁进皇宫。跳过了秀女那一关,或许音儿进了皇宫是可以好好保护自己的吧。
[娘,为我戴上盖头吧!]若音叹了口气,看着眼前哭得像个泪人儿的娘,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明明要进皇宫的人是她,可是娘亲哭得却比她还要伤心。
齐婉玉抽噎着替她盖上盖头,抓着她的手。[音儿,爹娘对不起你,你一定要原谅我们。]
[娘,我从没有怪过你们。放心吧,进了皇宫后,我一定会保护好姐姐。]她反手捏了捏娘的掌心,鼻子一酸,却忍住没有掉下泪来。[不是有离散道人的预言吗?娘,你要相信他,也要相信我。]这番话,连若音都不知道是安慰娘亲,还是在安慰自己。
她就这么被送进了轿,送进了皇宫,送进了大殿……
当她走进大殿时,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她不敢抬起头,只能垂首看着地上,红盖头早就己经掀掉,由旁边的宫人扶着她一步一步靠近中央。
当她站定时,无措的跪在朝前。[民女丁若音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阵静默,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在这之前,长辈在她面前说的那些礼仪全数都飞去了九霄云外。正当她心生忐忑时,一道浑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从此以后,你该自称臣妾,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是,臣妾领命。]若音咬咬唇,不想承认刚开始进宫就犯了错。那些大臣会怎么想,他们会想没有经过秀女就成为妃子的人果然像她一样没规没矩吧,她又给爹爹丢脸了。
不敢再多想,她抬起头直视着朝堂之上的九五之尊。
在他打量她的时候,她也在打量他。
曾听人说当今的皇上年轻有为,俊逸不凡。只是性好美色,想来潘贵妃一定是一个美人胚子吧。不然如何能让这样的一个皇帝甘愿将后宫的实权,交给一个未被封后的妃子手上。
正当她沉思时,一声笑声传入耳中,她收敛心神看着自己未来的夫君。
[朕的爱卿竟有这么一个如玉的可人儿,比起其姐姐来,更是美上三分呐。]他开怀大笑,看着仍然跪在堂下的若音。
满朝的百官也顿时纷纷发言。不外乎是皇上得此佳人,可喜可贺之类的话。听在若音的耳里,不由觉得十分讽刺。当年爹爹就是因为这些文武官的明争暗斗,才会抑郁辞官。
[爱妃的名字是?……]皇帝仍然一脸笑意
不等若音回答时,就己经有人先说话了。[启禀皇上,名唤丁若音。]
[丁若音啊……人美,声音也美,就赐封为音贵妃吧,赏!]皇帝龙颜大悦,这厢若音却是一字半句也无法说出口。只能感觉到好多人的视线都投注在自己身上,一言一行都备受瞩目。她抬起头,看着仍然一脸笑意的皇帝,心里却是平静如水。
师兄……师兄……,她心里不停的唤着,你知道我己经进宫了吧。她黯然的垂下头,就在视线移动时,她突然看到了一袭熟悉的身影。
像是被雷劈中一般的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抬起头急切的寻找。在那个地方,在皇帝的左手边,竟然站着……站着方于谦!那双她熟悉的俊眸一瞬也不瞬的瞅着她,像是要烙印至心底一样。原本在他脸上时刻藏着的笑容也己不复见,见到皇帝这样称赞自己,他会觉得不开心吗?
她想起来了,当她说自己不久后就要进宫的时候,师兄就说过他己经知道了。他既然是皇上钦点的文武状元,那自然想要个一官半职不是难事。只是他也说过要她不要担心,她真的可以不担心吗?
她轻咬着下唇,欲言又止的看着师兄。两两相望,其他的声音竟那么的不真切。她只能看到他,只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声复一声,慢慢的竟与自己的相重叠,仿若合二为一。